第28章（2 / 2）

“可玉门离范阳甚远，且与关内无直通的平原大路，于突厥而言不过是块鸡肋。”

段绍摆手笑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怎知突厥愿食还是愿弃？突厥许久没有打胜仗了，他们需要一场胜仗激励人心。”

“不管是河阳还是玉门，突厥必已采取行动了，大人不着急吗？万一突厥人占了先机，我们在派去援军就是被动了。”

“不急，再等等。”

阿靖疑惑不解，“等什么？”

段绍如循循善诱的师长，“回去好好想想我刚刚教了你什么。”他打了个呵欠，赶阿靖出去。

阿靖推开门冷风拂面那刻打了个激灵，一个念头闪过：“大人要等阿史那何力出兵！”

段绍笑道：“这才像起云亲手教的弟子。天色不早了，你今晚歇在府中吧。”

他又突地转过头，“明日回军营时告诉蓁蓁抄一百遍《女戒》，等突厥人退兵时交与我。”

阿靖有心替蓁蓁解围：“段大人，蓁蓁无甚过错，且《女戒》内容过多，若抄起来只怕半月也不够啊。”

段绍眯起眼睛，“《劝学》内容甚少，你倒可试试。”

阿靖当即表明立场：“蓁蓁有错在先，受罚亦是理所应当，大人嘱托之话阿靖必当带到，您不必挂心。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朗月悬空，微风拂面，卷来阵阵松柏清香。

阿靖匆忙遁逃，脚踩在洒满月光的小径上。

等阿史那何力出兵，段绍还真是个老狐狸啊，阿靖腹诽道。

眼下情形，何力是明里暗里催促他们出援军，却又耍了个心眼不肯轻易透漏突厥意在何处，显然是想跟段绍谈条件。可只要段绍按着不派援兵，何力就不能得逞。一旦他逼不得已亲自出兵，在这场较量中他就已经输了。

可这位大人不仅深谋远虑，也赏罚分明。这罚人手段倒是与师父如出一辙，阿靖想起幼年时被师父罚抄书的惨痛经历，不由得对蓁蓁报以巨大同情。

翌日，蓁蓁哭丧着脸坐在书案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女戒》，那神情幽怨的宛如有人抢了她最爱吃的蟹黄酥，看的阿靖鸡皮疙瘩掉满地。可他起身要走时，蓁蓁一个熊抱紧紧攀在他身上，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蓁蓁耍赖道：“你不许走！”

阿靖哭笑不得：“我留在着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那你就看着我写，我什么时候写完你什么时候再走！”

“……”

不似阿靖，高槊开心坏了，以往蓁蓁被罚都是缠着他，现下有了林靖这替死鬼，他就可以安心吃酒去了。

阿靖受不得枯坐一日浪费光阴，拿着张蓁蓁写完的《女戒》开始仿写。

蓁蓁探头瞧着那两张难辨真假的字迹：“阿靖，你还能做这些，好生厉害！”

“叫哥哥……”其实真不难，段绍的书法与师父相似，蓁蓁打小就从段绍那承袭得一手好字。而他自小临摹师父字帖，模仿蓁蓁只不过是将字体调整的更为小巧秀气而已。

蓁蓁抱拳，娇憨笑道：“多谢哥哥！”

她这样子阿靖发不出脾气，无奈道：“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日影西斜，他陪着蓁蓁抄了一日的书，堆起一摞厚厚的纸张。

漆黑的墨在微黄的宣纸缓缓润染，他想起那时师兄也会背着师父替他抄书受罚。眼眶酸痛，他抬手用力揉搓才止住眼泪。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