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蓁蓁缩在他背上，温热的眼泪滑落在他脖颈上，经风一吹瞬间变得冰凉。

他止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是安慰道：“乖，不哭了。”

蓁蓁将脸埋在他背上，闷闷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小麻子、李大哥，还有刘芝兰，是不是都死了？”

带来的弟兄为保护他们多半是牺牲了，阿靖忍住泪水，“乖，不想了。”

阿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中，不知走了几个时辰，雪从没过脚踝到深入小腿，长靴很快湿透，阿靖只觉脚僵硬麻木地像是石头一般。

风雪打在脸上生疼，他秀气的脸颊冻得通红，一侧脸颊被冻裂，血痕粘在脸上，只要动一动脸就疼的厉害。

这些不过是皮外伤，都不打紧。令阿靖害怕的是身体的热量逐渐流失，他越来越冷，可这片深山老林还是不知何时能走到尽头。

脚踩到一块松散的土石，阿靖扑腾一声摔倒在地。蓁蓁悄无声息地从他背上滑落，阿靖费力挪动僵硬的身子爬过去抱住她，冰冷的手大力地拍打她的脸颊。

“蓁蓁，不许睡！不许睡！”

半响后蓁蓁才扎挣着醒来，她苍白着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阿靖，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阿靖再也忍不住，两横清泪从脸颊滑过，“我说了要带你走，就一定会带你走出去。”

他颤抖着站起来，将蓁蓁扶到背上，“别睡了，跟我说说话。”

蓁蓁有气无力道：“说什么？”

阿靖紧了紧抱着蓁蓁的手臂，“说什么都好。”

“我三岁的时候打破了阿娘留下的玉佩，气的阿耶寻遍整个范阳才求得一位补碎玉的能工巧匠……”

“我五岁的时候缠着高将军教我用刀，阿耶觉得于理不合，罚我学女红。我故意气他，一口气把所有的帕子丝线都绞了。”

“……”

蓁蓁把自己能想起来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有些神志不清，却又想起来一件要紧事，补充道：“我十一岁时遇到一个特别好看的男孩，他答应在我及笄之日上为我簪一朵桃花。”

阿靖用力将蓁蓁往肩上送，“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风雪交加，天色微熹，苍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又很快被大雪湮没。

那夜阿靖背着蓁蓁在雪中走了一路，足肤皲裂，四肢僵劲。

绝望之际，飞翩披风踏雪而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