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阿靖神色呆滞却异常乖巧的任库提将自己裹起来。

“信。”

“什么？”库提还没从这一地狼藉中回过神，讶然道。

“段大人的那封举荐信掉到床上了，我手上都是血，你、你帮我拿一下……”

库提火急火燎的将信收好，还不忘转身踹一脚何力。

阿靖浑浑噩噩地被库提拉扯着，一路上不管是熟悉的太守府还是陌生的街道在他眼中都已模糊不清，他只是忠于身子本能的反应机械的奔跑。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来，背后像是有可怖的怪物，只要他稍作停歇就会被拖回往日的深渊。

晨光微熹，初生的阳光如利刃劈开雾蒙蒙的昏暗沉寂。

可阿靖总觉得还身处在万丈深渊中不得解脱。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报了仇，也遍体鳞伤。他曾企图用仇恨来填满这具挣扎苦痛的躯壳，可最后这具身子、这个灵魂都没有得到救赎和解脱。

师父曾告诉过他‘人之道，可为之生，亦可为之死。’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道，亦找不到自己的将往所在。

师父此生最恨无耻卑鄙之徒，若知晓自己为求活命连身躯气节都统统抛下了，只怕九泉之下也不会再想认他这个不肖子弟了吧。

赶路的这些时日，阿靖总是昏昏噩噩的，就像是一株盛开的昙花，经过不可方物的美丽后只能迅速的枯萎凋零。

蓁蓁抱忠儿来逗他开心，可他却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库提也曾推搡着要他出去散散心，可他却怎么也不肯出去见人，宁愿待在小小的车轿里，如同圈地为牢般与自己过不去。

从漠北到敦煌风光正好，可他大半时间都是在车马颠簸中昏睡度过的。直到土奴钵老先生相邀，老先生盛情难却，他自是不好推脱，于是被蓁蓁拉着跑到了有天下奇观盛名的月牙泉旁。

月牙泉如新月般镶嵌在鸣沙山之中，泉水清澄如镜，柔和的阳光映在美如沉璧的泉水中如同洒了细细的金粉，水光潋滟间闪着细碎的光芒。

阿靖掬了一捧泉水浇在自己脸上，湖水激荡着泛起涟漪，却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他探头过去，看到了泉水中的倒映着的容颜有些痴愣。

他虽一直消瘦，可眼神却从未如此灰白不堪了无希望。

“小郎君若是得空，不如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去上柱香吧。”

月牙泉四周有错落有致的庙宇，微风拂过，清脆的佛铃声穿过漫漫黄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