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金陵皇城原是先前李朝旧宫，大嬴新建，百废待兴，天和帝为避免劳民伤财，着人修缮后便作了大嬴皇都。

虽说皇城经历了残酷的战火，但依旧焕然如新屋，远远望去，层层楼宇交叠，隔离天日，好不富丽堂皇。

马车驶过宽阔的护城河后，便是百尺高的城墙。阿靖掀起帘子望着那巍峨高耸的城墙，心中却有些凄凄然。幼时师父曾经给他讲过金陵皇城，当他一心向往着雕栏玉砌时，师父也不过是苍凉一笑，只道富贵繁华换不得半生逍遥。年幼时他还不解，直到做了突厥人的奴隶才明白身不由己的滋味。

过了城墙，车马禁行，阿靖跟着小福子向内宫走去。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宫宇依势而建，其之密集，令人眼花缭乱。更遑论宫殿楼台上的雕花玉饰和高高飞起的屋檐，无不精巧绝伦。绕过飞流瀑布、踏过长桥卧波，不多时便进入一片苍翠竹林。

“小将军一个人时可别去这个地方，没有奴才领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多谢福公公提醒。”亏的小福子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不然他要一直受着祝知礼的灼灼目光。

“这都是奴才的本分，估摸着下朝的时间还没到，您一会儿就先在太和殿的偏殿候着。”

“是。”

偏殿离那处竹林不远，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阿靖跟着小福子进入偏殿后便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

不同于正殿的威严整肃，偏殿到底是天和帝的日常居所，显得更有人情味一些。便是那黄花梨书案上除了堆叠成山的案牍外，还有放有一只稍稍开线、边缘磨损的鸳鸯布偶。

许是公主幼时的玩具，圣上不舍得丢弃？正当阿靖暗中揣度时，一个像是扯着嗓子的嘶哑声音喊道：“圣上驾到——”

在小福子的低声催促下，阿靖扑腾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就是那个从范阳来的小子？”雄浑厚重的声音从阿靖头顶传来。

“是。”虽然他从旁人口中听过不少有关天和帝的描述，可亲身跪拜在大嬴之君的面前，阿靖仍感觉到了那种不容半分冒犯的威势。

“怎么？朕很骇人，连征战沙场的校尉都不敢抬头看朕？”

自古贤君有几个希望臣民惶惧？唯有暴君才以恐惧挟民心。阿靖稳下心神思索片刻后道：“圣上至圣至明宽和仁慈，四海之内无不拜服，只是草民乃乡野出身，才疏学浅礼仪不周，因而不敢抬头污了圣上慧眼。”

“能有这番言辞的确是像是段绍教出来的学生，你且抬头让朕瞧瞧。”

阿靖缓缓抬头，毕恭毕敬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君王。

天和帝的样貌与阿靖想象中大相径庭，竟是一副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好相貌，上了年纪的缘故眼角有几丝皱纹，却更显得帝王尊威。尤其是那双星目，锐利异常，仿佛能透穿皮肉猜中人心。

此时天和帝正把玩着书案上的鸳鸯布偶，倚着靠背闲散的瞥了一眼阿靖，笑道：“模样倒不错，只不过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沙场中马革裹尸的将士。高玉，你说呢？”

天和帝近旁一个身着紫袍的老太监立即倾下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夸张道：“圣上，奴才目光就跟那乌龟的绿豆眼似的，哪能看得出像还是不像啊，您别难为奴才了。”

天和帝见高玉神情夸张，发笑道：“罢了，既是有功之臣，也不能亏待，只是朝中现在也不缺什么官位，不如你先为朕审一桩案子吧。”

阿靖眼皮跳了跳，心中腾起一丝不安，“草民不知是什么案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用担心，这件事好办，你去大理寺拿下罪臣许世安贪赃枉法的口供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