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3年3月（2 / 2）

母公司的确有不少实力强劲的前辈漫才组合，当年也是因为出于这个考虑签了现在的这个经纪公司。我点了点头，问小泽：“具体是跟哪个前辈呢？”

“还没定，你没问题我先把你名字报上去？”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一般这样的机会都是留给新人的。”

我郑重地向他道了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灰心，从零开始，好好干吧。”

“是。”我说。

不用小泽说，每年连我自己都会告慰自己：没关系，从零开始，重新来过吧，这次一定会被认可的、会红的。一晃，这已经是我干搞笑艺人的第7个年头。整整7年的努力再次清零了。

今年，我29岁了。

一个礼拜后，我和持田进来了一个综艺节目的通告，表演我们很久没演的双子座段子，不需要做什么，主要是集中在节目开场的时候：我和持田带着翅膀道具穿着黄色紧身衣从演播室两段分别钻出来，跳一段扭动躯干和四肢的夸张舞蹈，这时候主持人会抛梗给我们：“这两个奇怪的家伙是谁？！”我和持田紧紧搭上彼此的肩膀，对着镜头：“我们是双子座哟。”主持人接着吐槽：“哪有你们这样的双胞胎！”镜头来回扫我俩胖瘦分明的体型，我和持田：“给双子座的您带来爱和勇气。”主持人：“能带来才有鬼！”

到这里，我们的使命就结束了。为了赶紧腾出休息室，不打扰别的艺人，我和持田必须马上换好衣服离开。

“记得帮我洗一下。”持田将他脱下的紧身衣和劣质翅膀朝我一股脑扔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分工，因为双子座段子是他想出来的，所以道具就应该我来负责。我们确实靠这个烂俗的段子在一年前红过一次，靠着上述那套烂俗的桥段上了很多电视节目，也联系上了现在的事务所。一年不到，观众的热情理所当然地冷却下来，我们连组合名字都没被记住就被业界淘汰了。但持田仍然沾沾自喜，认为组合可以上电视都是他的功劳，我能上电视都是他的功劳。

我拿出写好的漫才交给他：“看一下，后天上剧场要演，算我拜托你。”

“知道啦，包在我身上。”持田吹着口哨，志得意满地走了。

我把紧身衣装进双肩包里，因为怕翅膀道具背折坏，塞进一半后，另外一半只能露在外头。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恼火，持田那家伙从来没有写过一个字的漫才，我却不仅要演他想出来愚蠢俗烂段子？还要低姿态地求他和我说漫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放弃？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

怕被呼之欲出的答案追上，我跑入了城市的夜幕。

糊里糊涂地挤下地铁，我被一个年轻女孩叫住：“那个……”我问怎么了。

她指着我身后，说：“那个，你翅膀断了。”

我回头，看到站台地面上的确散落着我包上方被挤断的劣质翅膀。

我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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