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2 / 2)
谢辞点了点头,听着窗外的哗啦哗啦的雨声,睡意全无,她披上外衣,就这么素着张脸往佛堂去,身侧有太监宫女为她提着灯笼,只恐天黑磕了碰了。
直等着到了佛堂,谢辞跪在佛像面前时,闭紧双眼之时,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她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十分之虔诚,而就在下一瞬,有宫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气都还没能喘匀,忍不住惊恐直接跪在了地上,急到颤着嘴唇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谢辞皱着细细的眉,低声斥道:“懂不懂规矩?”
那宫人膝盖蹭着地蹭到了谢辞的身边,带着哭腔道:“娘娘,袁大将军他……已将肃王殿下围剿……”
肃王殿下?袁大将军?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谢辞忽地笑了,她手中捏着的佛珠忽然断了线,珠子滚落的七七八八,她勉强撑住自己,似还是不信,她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那宫人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那宫人急得直磕头,一边哭道:“肃王殿下欲用兵借此机同袁大将军纠合刺杀陛下……”
“可……可袁大将军拥护陛下,混乱之时,一剑……一剑正中殿下心口……”
谢辞颤着嘴唇,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面前的佛像。
明明都已经陷入平静这样的久,谢辞终是忘记了她到底活在哪里。
她手指发凉,那小宫人被淋湿的衣裳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打湿了猩红的地毯,脏了她的衣裙,她颤着唇,身旁的贴身侍女上前去扶住了谢辞,就算到了现在,她还要保持着她身为一国之母的端庄规矩。
谢辞现在只想要看一看殷沐台,心里乱成了一团,太后谢氏对于肃王究竟有多么疼爱,没有人比谢辞更清楚了解,若是肃王一死,只怕太后就要疯魔,更不知道那谢氏究竟会迁怒到谁的身上。
她捉住那小宫人问她殷沐台现在在哪里,叫她打着伞在前头引路,身侧的侍女为谢辞撑开了伞,她踩在雨水之中,湿了绣鞋,看着雨幕,心中百味杂陈。
等着她到了寺院中的一间厢房前,那小宫人停了下来,谢辞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见那肆意侵略的血腥味,就连这样的大雨都洗刷不干净。
门里头,里头都是人语交谈的声音,她叫门口守着的盛福进去通传一声,她在外头提心吊胆的等着,结果等来的却是盛福勉强的笑意,只听他声音尖细有些难堪道:“娘娘请回歇着吧,陛下正在同袁大将军议事,并不见人,雨势这样大,娘娘当心身子。”
谢辞神色黯淡了下来。
屋子内袁川跪在地上,沾了血迹的长剑扔在门口,脸上还挂着雨水,瞧着有些许狼狈之态,可抬头去看,殷沐台身上的衣衫也算不上是整齐,他抿了口热茶,看着跪在地上的袁川,甫要开口,却又噎了一下。
过了半晌,才沉声道:“袁大将军起来赐座吧。”
袁川起身,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干燥汗巾子将身上的水渍都擦拭干净,这才在殷沐台手边的位置坐好,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如此说来,他还算是助了他一臂之力,他袁川有什么可怕的?
殷沐台抿紧了唇,轻咳了几声,声音低沉,听不出其喜怒,“此事事发突然,将军立下大功,只回了公主府,等着圣旨降旨领赏吧。”
他心中烦乱不堪,实在是料想不到自己一直宽容着的弟弟,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能要他去死而代之,到底是近二十年的手足之情,他心中难免难过又恨。
第二日雨后初霁,京中人士皆惶恐不安,议论此事,圣驾回了宫,先是下了旨对袁川封官加爵,这才去了太后的云寿宫。
据那宫中人说,太后称病拒不见人,殷昭在王府之中自是听说了此事,只将眉目舒展着将书信放了下来,但并不见其喜悦之姿态。
这日晚间,谢氏才将将起身,到小榻上坐着,身上换上了黑色的华服,不见半点儿颜色,她沉着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扯着唇角,自顾自道:“他死了,将哀家心上的一块肉生生地挖了下来。”
她不知该将这事怪在谁的身上,左右就是不怪肃王。
谢氏痛哭着想来想去,又全都归罪于殷昭。
荒谬荒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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