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心思（2 / 2）

！！

妻妻妻——妻子！不得了，竟然是祖师奶奶。

三人皆有所震惊，这这，看起来好像差的有点大啊。

平潮看着他们不敢置信的模样，却又说出来更加令人吃惊的话

“老朽花甲之年早已过了，你们这几个小鬼，有什么觉得惊讶的。”

咳，咳咳！

这完全不像啊，看起来，最多四十多岁，三人互相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意料之外的神情，纷纷觉得今夜之惊吓委实是有些多了。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惊讶的表情，大约是有些无礼，然而或许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反应，婆婆更像是看到什么笑话一样，咧开嘴唇大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

“我就说吧，其实平潮你喊我一声老娘，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啊，讲这些话，不是让小孩子们笑话吗？”

平潮便露出很是无可奈何的表情，然而无奈深处，却满是深情，到叫人为之触动。

摧眉吃了那粥，不过只吃了几口，便不多吃了，其实这时节已经快要天明，但是他们这一夜这样折腾，又有惊吓，现下却是有些疲倦，平潮便道

“等天明了，我带你们去看那尸体。”

摧眉却是意外，他虽然是奉命前来来查那件事情，但是早已经做好没有任何发现的准备，也不觉得有人可以将一具尸体保存数月之久：

“这已经过去月余，尸体竟然还在？”

平潮便一捋胡须，得意一笑，很是高深莫测的说的

“老朽自有妙计，明日见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一句话说完，便赶摧眉他们去睡觉，又点上了安神的熏香，不过几时，几人便缓缓睡去。

——

承阳夏季很是热烈，雨也很多，春夏之交，更是无缘无故，便落靡靡细雨。

杨雪到承阳的时候，正在下雨，淅淅沥沥不大不小，撑伞太过，淋雨又湿，实在让人苦恼。

然而杨雪却不为此苦恼，而更多苦恼如何交差，他总觉得自己不太好意思面对父亲与圣上，因为他第一次去办事，便一事无成，因此他提前一天到了承阳，也不想通知家中的人接风洗尘。

杨雪撑着一柄油纸伞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正在思考夜里要去何处下榻的时候，便听见周围的人忽然都发出惊讶的吸气声音，又都停下脚步了，仰起头去看，又窃窃私语，是说好漂亮的人。

继而，杨雪便听到头顶有人喊他的名字。

“子寒。”

那声音很是熟悉，却又让杨雪没有想到，他随着众人的目光抬头去看，便隔着蒙蒙细雨，见酒楼的二楼窗子里，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容

“吾等你很久，怎么才到。”

是国师大人，杨雪不由得雀跃，他是喜欢这个国师的，长得好看，也不和他讲很大的道理，与他在一处的时候，便如沐春风，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杨雪还是很欢喜遇见他，于是便合了伞进去这酒楼，去了二楼，门口有侍卫守着，见他来了，便直接为他打开了门，看起来果然是真的是专意在此等他。

杨雪进去屋子里，便见了国师一身的白坐在靠窗的地方喝茶，那白衣被微风吹拂，起起落落，层层叠叠，是十二层的薄纱，绣着金黄色的神鸟，只是轻微的日光打下来，也好像会发光，将要羽化而去一样。

杨雪便楞了一下，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国师的时候，还傻乎乎的喊人家原兄，被兄长嘲笑说是他的年纪自己喊爹爹怕是也还够呛，由此便觉得很是惊恐了，时至今日，仍然觉得这是一件很无什么可信度的事情。

原生光在杨雪进来之后，便毫不留情的关上了窗子，将一声声意犹未尽的叹息挡在了门外。

杨雪一边往里走，一边便很是高兴

“原叔叔，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不然还能等谁。”

原生光招呼杨雪坐了过去，又问他道

“小将军，昆吾山庄之行如何呢，是否一扬威名？”

“您莫嘲笑我了。”

杨雪雀跃的心情立刻被打压下去，他坐在原生光的对面，很是失落，宛如一只掉毛凤凰

“什么也没有办好，我太无用了。”

原生光为他斟茶，又疑惑道

“怎么，遇上什么事情，难道你寒梅枪法，不敌江湖上那些人？你年纪还小，若是输了也是正常”

“不是，唉，其实没打，大约也打不过。”

杨雪便将这一次的遭遇说给了原生光听，期间店中小二过来布菜，也是颇为丰盛，只是那小二实在是头也不敢抬，更是连呼吸也不敢，出了门去才长呼一口气，然而仍然觉得恍惚，大约是觉得能够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美人，总是不能够自信的。

杨雪将一切说完之后，才用手支着下颚，很是愁苦的说

“爹爹又要说我一事无成了，唉，我现在不敢回去，怕被人笑话，原叔叔，你帮我和父亲求情吧。”

原生光饮了一口酒，微微笑道

“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就说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就好了。”

杨雪立刻抬起头看着他，啊了一声，没懂他什么意思，而且很是惴惴不安

“我连那个叫风悬骨的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果说完成了任务，难道不是欺君之罪吗？爹爹知道会打死我的。”

原生光却很是笃定的说道

“你所说的那个叫做风悬骨的人，会来京都参加长生寺的传教典礼，也会接受册封，不必担心。”

“可是——”

“我骗过你吗？”

原生光看着杨雪，目光虽然温和，却不容置喙。

杨雪只能安心下来，他眨了眨眼，还是决定相信原生光，毕竟，原叔叔好像真的没有欺骗过自己。

事实上，就连杨雪这次主动要求去昆吾山庄，也是他的意思，果然受到了圣上的嘉奖，这又是前事了。

杨雪心中安心一事，又顺手要去开那一扇窗子，原生光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并没有被杨雪发现，杨雪只是习惯开着窗子吃饭，他与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爱好从窗子里去看行人，因此，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正从楼下走过

那是人来人往之中，其实因为下雨，都打着伞，并不能看得出相貌，但是杨雪看着那两个男子的背影，尤其其中一个背负着一只琴盒，很是很是惊喜的喊道：

“李对月！”

其实是带着试探的意思。但是那两个人却果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原生光身子隐在窗子后面，因此从李尽欢他们的视角看去，只看到杨雪一个人。

“是谁？”

李对月眼睛上蒙着鲛纱，虽然听声辩位，能够得知声音的来源，一时之间却并不能够分辨出是谁在喊他的名字，承阳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

“是杨雪。”

李尽欢道，又抬起头看着他，笑道

“杨小公子，你回来了。”

“是，才到承阳，正要回去家中。”

杨雪趴在窗栏上，看着他们喊道

“你们要去什么地方，不如上来先避避雨吧。”

李尽欢摆了摆手，谢绝了他的邀请

“去拜访一位朋友，已经做好了约定，不好爽约，改日再聚吧，我们暂住在西街拱墅巷子里，在左手边第二家院子，大门檐下有一个燕子窝，小公子可以来我们。”

杨雪记下了这个地方，也和他说道

“好！我明日就去拜访，你们一定要在家，或者你们来杨府找我，在玄武大道上，你们到了，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将军府在什么地方。”

李尽欢嗯了一声，是做了一个约定，因为实在要赶去赴约，因此便告辞离去。

原生光等杨雪转移回来目光，才开口说话

“你和谁打招呼？”

“在昆吾山庄认识的朋友。”

杨雪犹然还有一些激动，甚至忘记了片刻之前的忐忑，兴致勃勃的说道

“是一对同胞兄弟，据说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对月眼睛不大好，眼上蒙着白纱，所以没有机会看到，但是他有很好的琴技，他的同胞兄长李尽欢却很是厉害，原叔叔，你没有去昆吾山庄看，如果不是他的剑断了，这次论道会拔得头筹的，恐怕还是未知数呢，还有一个叫做摧眉的人，也很是厉害，江湖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李尽欢？”

原生光垂目意思，轻轻笑了一下，道

“若非一个意外，这次拔得头筹的，应该就是他了。”

至于出现的另外一个意外——摧眉——这个人，他原先还并未在意，如今看来，却是要细细思量一番了。

李尽欢也是没有想到会遇上杨雪，他与李对月这次是去拜访容歌。

容歌是杜家老爷子的学生，是少年天才，杜老并不亲自教导学生，但是容歌是一个例外，若非进入天星府做府主，怕是此刻在朝廷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了，饶是如此，杜老每每念起，仍然觉得容歌半道拐入江湖门派，很是可惜。

李对月自幼喜欢经学史书，也听说过这位年长他几岁的天才，很想要和他结识，但是后来出了飞霜山的意外，因此便放置了，到了今日，知晓他就在承阳，恰听说他对于音律很有研究，于是便接着这次的机会，递了拜帖去，要和他结识一番。

也是长姐与杜家这一脉幺儿成亲的关系，才能够和他见面。

容歌如今既然是一府之主，每日当然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去见闲人，但是是老师为他引荐的朋友，必然还是要特意腾出了时间来见上一面的。

因此李尽欢道约定的时候，有侍女直接在门前迎接。

这是天星府在承阳的别院，是一处独居的院子，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庞大与华丽，院子里很是典雅有致，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花草，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侍女将他们一直引到了正厅，刚走到了庭院之中，容歌便已经迎了过来，他穿着淡青色的宽袖衣裳，走路好像飘着一样，很是热情的与他们做自我介绍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腰细腿长，跟着一道出来，便笑道

“清音，这便是你说的贵客？”

“正是。”

容歌道，又为双方做介绍

“这是李尽欢与李对月二位兄弟，这是道文。”

互相便又寒暄几句，容歌便引着他们去了正殿，那殿中燃着清香，合着风雨之中的泥土气息，好似有嫩芽勃发，叫人觉得神清气爽。

殿中早已经备好茶水点心，只等他们到来，便可以立刻享用。

等人全都坐了下来，彼此又说了几句话，容歌便道

“不知道是为何时而来呢。”

“是阿月心中有一些曲折，来向您讨教。”

李尽欢说，然后扯了扯李对月的衣袖，李对月朝着容歌的方向点了点头，便道

“我弹琴的时候，常觉得心有不能缓解之处，如若细究，又觉得郁郁，所以前来询问 ，是听说君对音律很有研究，所以想要得到一些启示。”

容歌听他将话说完，沉吟片刻，便道

“你既然带了琴来，那么便为我演奏一下吧，也好让我感受其中的蕴意。”

说完，便让侍女搬了琴案过来，放在李对月的面前。

李对月点了点头，便将背着的琴盒取了下来，李尽欢帮他将琴抱了出来，放在案上，刚一打开那算不上名贵的琴盒，便有光华夺目而处，容歌便立刻被华光四溢的这张琴吸引了目光，看到李对月小心翼翼的将琴放在了案上，才屏住呼吸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才正襟危坐，惊叹道

“梦寒琼华，这把琴很好，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这样的琴，该是我的幸运，请你开始吧。”

李对月便开始奏琴，琴声起落，叫人觉得天地都全然一空，无声无息 ，好似那细雨也因为不忍心打扰这样的琴声而暂停落下，有小鸟被这样的琴声吸引而飞到此处，落在栏杆之上，屋檐之下，也收了翅膀静静倾听。

在此庭院某处枯木之上，破出了一点新芽。

容歌闭目静听，等到李对月一曲终了，才睁开眼，沉默片刻，方才回神，一敲扇子，哈哈笑道

“我竟然听得入迷了，对月你的琴技已经很好，这一曲应当练了许多年，所以很是熟练，此曲如月高升，如树蓬勃，有抚慰新生的意思，虽然生机勃勃，却又难得在一个雅字，该是在海上无风无浪之时，陶冶身心之意；只是一点不妥，此曲有内敛沉静的意象，对月之心，却是行意决断，镇定之外，平白多出平白三分恣意疏狂，便显得有些不相称，所以心有烦闷之意，恰好前些日子吾游牟山，得了一道新曲，大约很合你心意，我来弹给你吧。”

说完便招了招手，让侍女近身，吩咐道

“将那只浪遏飞舟琴拿来，屏风换上那一副将军射虎图，熏香换做五枝香。”

侍女闻言告退，便又有小厮快步走来，将一应物品换取，最后侍女怀抱了一只暗红色的古琴出来。

李尽欢坐在一旁，见他如此动作，便是不解

“只是弹琴，也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容歌却很是畅快且愉悦的说道

“只是一点聊胜于无，用来助兴的意趣罢了，吾难得遇上这样的琴与曲，所以如此，请不要介意。”

等一切准备完毕，容歌调了琴弦，便开始弹奏。

声音响起的时候，容歌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不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学子，倒像是背负刀剑，酒肉穿肠过的豪杰了，他弹奏这首曲子很是激昂，却并不嘈杂，有着独对风霜并不感到畏惧的气势，而窗外那被吸引而来的鸟雀此刻却忽然振翅高飞，附和其声，虽是燕雀之身，竟然也被激发出了鸿鹄之志。

等到这一曲结束的时候，众人的心情仍然激动，道文鼓掌道

“我很想舞剑了。”

这是被激发出了斗志。

李对月久久的不能言语，过了一会儿，郑重的向容歌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

“多谢您的开导，使我茅塞顿开。”

容歌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又摆摆手，开怀道

“君让我见到世外之琴，世外之曲，更是是我的荣幸，你如果喜欢，正好我才把曲谱整理出来，现在将它送给你，也算作一点投桃报李的心意，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好好的练习这只曲子，将来弹给我听吧。”

说完，不容李对月拒绝，他便招呼侍女去书房将琴谱取出，赠送给了李对月，然后又询问起琴的来历，因为知晓当年的事情并能够轻易告诉外人，所以李对月只说是遇到了贵人，他虽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诚恳，因此也算宾主尽欢，要离开的时候容歌一直把人送到了巷口，又目送人回去，方才回去了府中。

刚一回到门口，便看到一身鹅黄色束腰衣裳的梦日照正站在廊下看着他，梦日照几乎与杨雪一起到的承阳，但是她晚了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便听到容歌在弹琴。

此时此刻，她手中抱着准备送到内府的卷轴，隔着雨幕看着容歌，很是有些奚落的说道

“卖弄文采。”

“这也算卖弄文采吗？”

容歌轻笑，走到廊下看了他抱着的卷轴一眼，眼神闪烁了一下，转过身和走在他身后的道文笑道

“我有些事情要有梦日照交谈。”

这是委婉至极的逐客令，道文眨了眨眼，说

“难道我不可以听吗？”

容歌想了一下，很是抱歉的说

“府内之事，怕你还真是不能够来听。”

“那还真是遗憾，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有这个资格。”

道文说完，便告辞离去了。

容歌看着人离开，出去了大门，才和梦日照说道：

“你是故意抱着一卷假的名册去内府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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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奉上，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