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与大腿二三事（2 / 2）

“难道我说错了吗？”

“此乃我家事，但饕餮灭肃慎国是……”

就在九巫与十二妖神针锋相对、争论不休之时，一股强劲悍然的气势倏地从大殿上空下压。

一时间大殿内万籁俱寂！

“嗡~~~~”

声波在空气中以涟漪状散开，牢笼内的饕餮承受不住威压，不停地在凶兽与八九岁的小儿之间变换。

千岁饕餮确实是一个看起来顽劣、不服管教的八九岁小儿。眼下他已浑身是血，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就连两只不停震颤的眼皮上都挂着数不清的血痕。

“淘儿！跪下！”

东甘被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声爆吓，吓的魂一哆嗦。

他定睛一看，大殿之下，无人敢坐，全都以额贴地成拜服状向大殿之上的两位男人叩首。姿态之虔诚，神色之惶恐，与之前针锋相对时截然不同。

但也有一个人毫不畏惧，悍然而立，那就是牢笼中浑身浴血的八九岁的男孩儿。

稚嫩的脸上满是天真无邪都压制不住的凶恶，他昂首瞪视大殿上首右侧的男人，目光之中淬了燎原之火。很烈，但不毒。

他开口是一道清亮的童音，“听说你要娶魔族女人，是也不是？！你是这世间最不配幽荧的男人……”

“不！烛照不要！住手！！！”

东甘只觉魂魄轰然碎裂，剧痛有如大山压顶，直击天灵盖——

“啊！！！！”

猛地睁开眼睛，视线内全部是化不开的苍茫水雾。

东甘抬手揉眼，手背还未碰到眼睛就被抓住，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将他从平躺拉至靠坐。

“醒了。”

这道冷肃低沉的声音，刚刚从梦里听过，现在再听只觉悚然！

一股股寒凉之气从身体里每一道股缝中钻出。

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实物模糊的影子，转头间甚至看见了男人魁梧体型的重影。

“你……”东甘使劲摇晃闷重的脑袋，“我刚刚……”

他两次欲言又止，男人也不追问，将他扶稳靠坐在石壁上，食指蓦地点在他眉心。

温热的指尖触到眉心那一刻，闷重的脑袋忽地清醒，好像压在头顶那座大山忽然倾颓碎成齑粉。

这次，东甘看得清清楚楚，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与梦中那个威严肃杀的男人一般无二。

他入梦了这不假。他曾听师傅牛礼讲过，入梦者多为代人受过——好比刚才梦中的男人痛苦不堪，他如果被强制入梦，体会过男人的痛苦，替他受过这种罪，对于男人来说，他就再也不会反复体会那一天的痛苦。

是谁让他入梦的？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东甘以手撑地想坐直，触手摸到一块质地柔软、纹路起伏的兽皮，是喜欢的触感，他不自觉地摸了又摸，“我叫东甘，四象山的海灵，这个你应该知道。”

“十日。”男人目光如水地盯着他潮湿的双眼，那对儿清灵的碧蓝双目让他怎么都无法联系到幽荧的身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十日？”东甘神色一滞，目露狐疑。不禁腹诽，难道梦是错的？

“嗯。”男人收回目光，就势坐在东甘对面，一条腿曲起，同侧的手臂搭在膝盖上，一只修长的大手放松地展示在东甘视线内。“不信？”

东甘不答，只定定地直视他，但下一刻赶紧移开视线。

他从没看过这么深这么沉的眼睛，如果一直凝望，很快就会有坠入深渊极限下坠的恐惧感和惊慌感。

“你以为我叫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

“呵，”男人忽地展颜一笑，“不要让我等太久。”

东甘视线一僵，接着视线穿过男人坚硬宽阔的肩膀，定在男人身后的石壁上——

一朵鹅黄小花无端端从石壁裂缝中钻出，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缓缓绽放，在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开后，甚至对他晃了晃嫩小的身躯。

男人像是背后长眼一般神通，不转头只回手，从石壁上采下鹅黄小花，递到东甘面前。

东甘半张着嘴，有些痴傻又有些警惕地看看递到面前的花，又看看捏着花的男人，一时猜不准这个人要做什么。

迟疑半晌后，他伸手去拿花，但在他伸出手的瞬间花在男人指尖凋谢，从鹅黄变为土黄，枯萎后须臾间化作几粒尘埃。

“这世间有很多人或事都不会等你……”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男人起身弯腰走出三叠幻境最外层的石洞。

东甘一头雾水跟在后面钻出石洞，总觉男人还有半句话没讲。

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故弄玄虚！

两人相继踏出倒挂尸林，在东甘最后一只脚迈出密林后，幻境如破裂的冰面，咔嚓嚓碎了一地，碎渣子眨眼间融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