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男人与小怪物日常（2 / 2）

太阳西斜，在小妖山疯了半日的东甘成功地在山中迷路了。</p>

他托腮坐盘在大石头上，嘴上叼着一截味道甜酸的树枝，手中拿着一根十分艳丽的羽毛，那是雄雉鸡的尾巴，刚刚薅下来不久。</p>

而被他薅光尾羽，露了鸡屁屁的雉鸡正躲在树后嘤嘤嘤。</p>

耳鼠和三头蛇学着东甘的姿势分别坐在他两侧。</p>

东甘埋怨道：“我灵力没了大半，找不到路情有可原，你们好好的怎么也找不到路，啊！说得过去吗？！”</p>

耳鼠辩解道：“吱吱吱吱吱吱吱！”</p>

三头蛇翻译道：“我们是冥物。”“这又不是幽冥界。”“找不到才合理。”</p>

东甘气结，仰天喊了一嗓子，“黑翼！”</p>

话音还在山中回荡，就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直直地从天空俯冲下来！就在人脸快要抢地的一瞬整只黑鸟嘭地化作一团黑色羽毛，下一刻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从打着旋涡的黑色羽毛中站了起来。</p>

黑翼对东甘拱手。</p>

“我迷路了。”东甘搓搓鼻子，他看看黑翼身后然后撇撇嘴，晌午从酒馆出来后，男人就没再跟着他。黑翼有些不习惯冥物，东甘索性也没让黑翼跟着他，黑翼虽然应了，但肯定一只在暗中跟着他。</p>

黑翼带着东甘回到莲花池，只把他送到卧房外，又把耳鼠和三头蛇安排在了厢房。</p>

“为什么它们不能跟我一起住？”东甘皱着眉，一脸不高兴。</p>

黑翼有些为难，“卧房除了主人，只有您进去过。”</p>

“诶？”东甘一歪头，“怎么可能，昨天那个拿着紫电鞭的男人，和那个青衣侍女都进来了。”</p>

“那是闯。”黑翼郑重道。</p>

东甘无言以对，坐在门框上和耳鼠、三头蛇面对面，安抚了俩冥物好一阵才独自回房。</p>

用红玉镶成的红莲屏风后放着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东甘洗过澡，光着脚丫坐在窗边吃晚饭。</p>

他在浴桶中多玩了一会儿，月亮就已经出来了。皓月当空，月光洒满莲花池，浮光跃金，静影沉璧。</p>

莲花池中被他足尖儿轻点过的莲花依旧红艳，想必是变不回白莲花了，东甘有些发愁。</p>

愁着愁着，疯了半日的小怪物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p>

房门轻轻推开，门外黑翼轻声道：“好一会儿没动静了。”</p>

烛照换了一身宽松的常服，深红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屋里灯光柔弱，照在那张清俊的脸上，仿佛也有了烟火气。</p>

他徐徐走到餐桌旁，定定看了熟睡的人许久，才拿指腹拂过他半边附着着地狱之火的脸。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随后是潮涌般的疼惜。</p>

该有多疼？</p>

那时，他在哪里？</p>

东甘迷迷糊糊间只觉又回到了四象山，趴在山中飘飘荡荡的白云上睡觉真是再舒服不过了！今天的白云是肉味儿的？他闭着眼咬了一口，吧嗒着嘴感受着味道，即便睡着了也美滋滋的。</p>

烛照低头看着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以及咬着自己衣衫领口的四颗小牙，不禁觉得好笑。</p>

这是什么睡觉习惯。</p>

东甘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是什么睡姿，只知道一早醒来四仰八叉地霸占了整张床，睡饱后抱着暄软的被子打了个滚。</p>

下床时，惊奇地发现去也就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想来是妖王在他睡着时来过。</p>

此时的去也就是一条稍微有点灵力的藤绳，因为他伤的重，也连累了去也，去也同他一样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p>

吃过早饭，东甘跑到厢房把正在睡觉的耳鼠和三头蛇往怀里一揣就急吼吼地冲进了小妖山。</p>

曾在四象山时，他就是山中最调皮捣蛋的海灵——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他闯不出来的货。</p>

作为海灵中的最不受待见小怪物，他有一种即便被人歧视、被人排斥也能独活的很好的心态。所以，对他来说损耗了大半灵力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事儿。</p>

妖王现在不许他走，那就不走好了。</p>

再说还有小妖山这么好玩的去处，满山的妖个顶个的修为低，他简直要乐不思蜀。</p>

再说出了这里，独自一人闯荡六界，他并不敢保证能活到几时，虽然他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想白白去送死。</p>

如此这般的浪了半月有余，他每天去小妖山祸害小妖，黑翼每天暗中保护他。而烛照也就只有在他睡着后，或者是在想看他时陪他在小妖山待上半日。</p>

说来也怪，两人只要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吵架。哪怕烛照是闷葫芦。</p>

在东甘看来，这个男人有太多的“不许”“不行”“不可”“免谈”。</p>

而且吵架这种事，如果双方一起参与说不定还好，如果有一方选择冷处理，那简直能把吵得热火朝天的另一方气死。</p>

东甘就是险些被气死的那个。</p>

这天刚好是小妖山祭天的日子，东甘起大早去了小妖山。</p>

进山后，随便碰上一个小妖，他们手中都持着一块祭祀卜辞。</p>

卜辞是石头打磨的石片，半壁长，一掌宽，中间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空洞。每个手持卜辞的小妖都将卜辞挡在脸上，而右眼视线穿过卜辞中间的孔洞刚好能视物。</p>

手持卜辞的小妖走到祭祀台下后，自觉地排在成螺旋状的长龙尾，一个接着一个。</p>

他们不停地围着祭祀台转圈，队伍越来越庞大，起初只是里外三圈，后来渐渐增到里外三十圈，再后来东甘已经数不清了。</p>

他有些想跟着走一圈，于是回头看向身后。</p>

诶？黑翼刚刚还在这里。</p>

他正四处找寻黑翼的身影，眼前突然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一个卜辞递到东甘面前。不同于小妖手中的卜辞是石片做的，烛照递给他的卜辞是白玉做的。</p>

而且，从烛照出现后，原本不停围着祭祀台转圈的小妖倏地齐刷刷跪倒在地，以唇吻卜辞，无一只敢抬头。</p>

东甘怔然地看着庄严肃穆的祭祀场面，耳畔还回荡着小妖一直念叨的妖里妖气的祭祀语。</p>

他一句话都没听懂。</p>

烛照抓着东甘手腕，牵着他穿过跪俯在地的小妖群走到祭祀台下，接着揽住他的腰飞至祭祀台上。</p>

“跟我一起做。”烛照拉着东甘并排站在祭祀台正中复杂的符文上。</p>

“我，我不是妖。”东甘茫然道。</p>

“你当然不是。”烛照笑笑，你是天地伊始的神。</p>

祭祀开始，跪俯的小妖并没有动作，只是与台上的烛照念着同一段祭词。</p>

东甘笨手笨脚学了个大概，隐约明白他们在祭天、地、日、月、风、雨、山川和祖先。</p>

祭祀完毕，烈阳当头。</p>

祭祀台下摆起盛宴。</p>

黑翼突然出现，在烛照耳畔低语两句，烛照脸色登时冰冷，他看看东甘，命令道：“不许瞎跑，一会儿跟着黑羽人回莲池。”</p>

东甘被他突然暴涨的暴戾气势压的有些气短，没出息地点点头。</p>

烛照和黑翼走后不过片刻，一名黑羽人来接东甘回莲池。</p>

往回走时，东甘并未觉出不对，待快到莲池时，领路的黑羽人忽然换了路。</p>

“这条不是回莲池的路。”东甘停住脚步，看着前面明显较其他黑羽人身量纤瘦许多的身形，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这人对他用了障眼法。</p>

自从换了路，他才看清，这个男人并非一身黑色羽毛，而是穿了一件黑斗篷。</p>

“哼！莲池，就凭你也想住莲池！”</p>

黑斗篷说的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似的，那种对东甘恨之入骨的感觉，浓烈到恨不得活生生咀嚼了东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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