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二）（2 / 2）

“上兽尸！”药老头大喝一声。</p>

“停停停！”东甘把自己衣领从药老头手中扯不出来，站在两人中间叫停。“还说我吵，有比你俩更吵的吗？天上地下都没你俩这么干打嘴架不动手的。”</p>

药老头抬手要抽东甘，东甘弹跳开冲他撇嘴。</p>

地灵扭头哼了药老头一声。</p>

“从幽冥界离开后去了哪儿？”药老头盘坐在东甘对面问。“为何才来通灵地？”</p>

东甘也盘坐他对面，一手托腮，一手敲打膝盖，“红莲池……那里莲花开了。”</p>

“开了？”</p>

“开了！”</p>

两个人老头坐在东甘对面抻长了脖子瞅着他，一个惊讶一个疑惑。</p>

“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回无尽……”地灵捋着胡须道。</p>

“想得美！”药老头怼他一句。“无限轮回岂是走一回就能出来的。”</p>

“无限轮回？”东甘疑惑，随即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喊道，“烛，我师父他们还在幽冥界！”</p>

药老头嘴角一抽。心道就装吧，分明先想到的是那个臭小子！</p>

地灵摆摆手道，“哪还有甚幽冥界，从今之后再无幽冥界。有人一怒之下将幽冥界搅了个天翻地覆，血海被活活烧干了，一池子凶兽和厉鬼一个没逃得了，那群海灵都没来得及插手……更别提什么黑森林、地狱六道，恐怕以后要归鬼界管咯~”</p>

东甘听的也是嘴角一抽，试问谁还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看来非烛照莫属了。</p>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我是不是回不去了？”</p>

以前来通灵地是路过，眼下已成亡灵看来是真的死的透透的了。</p>

“回哪里去？”药老头没好气地一手指头戳在他脑门上，“你现在是亡灵！”</p>

东甘瞅瞅自己双手，又摸向腰上的并封，摸了半晌摘下后递给药老头，“替我还给他，他……”他顿了顿，“找到那人了吗？”</p>

后来他猜想，幽冥老祖从他体内抽走的那两魂很可能寄生着那个人的魂息，否则怎么解释幽冥老祖后来的那张脸和那副身躯？</p>

像极了那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十成十的像。</p>

“谁？”地灵不解道，“谁找谁？”</p>

药老头瞪地灵一眼，地灵不甘示弱地回瞪他。</p>

东甘斜眼瞅俩老头没羞没臊地瞪来瞪去半晌，受不了地咳了一声。</p>

“你们刚才说什么‘开了’？”他赶紧转移两个老头的注意力。</p>

“我问你，”药老头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红莲池的莲花当真开了？”</p>

东甘点头。</p>

“这是何意？”地灵不解地仰头望天，不，这里没有天，目力所及之处全是炽白。</p>

“可想起什么？”药老头又问东甘。</p>

东甘想了想，他看见的那些事算不算想起的？</p>

应该不算，他从前就能看见，只是不知为何现在依旧能看见——在红莲池畔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烛照和那个红衣男人在那里生活的画面。</p>

一股失落袭上心头，他赶紧垂下眼帘。</p>

药老头和地灵全都是在情|事上不开窍的老顽固，两人一个向左歪头一个向右歪头全都追着东甘低垂的目光看。</p>

“说话啊！”药老头急道。</p>

“你休要催他！”地灵嚷药老头，“这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的事吗？多少人陷入那里，永生永世都想不起自己是谁。”</p>

药老头腾地站起来，双手背在腰后围着东甘转圈走。</p>

地灵则坐在东甘一边与红猴子对弈，他也真是无聊透了。</p>

许久后，东甘抬眸道：“投胎前，我想回四象山看看……”</p>

临死前师父哭到变形的脸、日及背着重伤的十八鱼、大灵主一身被血浸透的白衣……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们怎么样了？</p>

还想再去瞅一眼……</p>

“莫要留恋，”地灵叹气道，“这一世的七情六欲就留在这一世，下一世自有它的悲欢离合。何必自扰？”</p>

就在地灵说话的当口，一串串巴掌大小的金色符篆蓦地出现在大片炽白虚空中，金色符篆聚拢后形成由大到小十二个套圈，奇数圈顺时针旋转，偶数圈逆时针旋转，中间另有一串艳红符篆不停变换样式。</p>

药老头和地灵站在符篆前各自捋胡须，一副极其认真研究的模样。</p>

“原来长这样，”地灵道，“这里是他？”他指着最外圈一串微微泛白的符篆问药老头。</p>

药老头兀自研究不搭理他。</p>

“我是不是该走了？”东甘起身道。这个类似轮回盘的东西应该是来找他的。</p>

“不急，”地灵道，“它若想带你走，你一时片刻都留不得，既然他不急……”</p>

地灵话未说完一阵狂风乍起不知从何处刮来，直刮得三人衣袍头发糊满脸。</p>

仿佛原本关的严严实实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暴躁的狂风怒号着席卷了整个屋子。</p>

可见这怒风真的快疯了。</p>

东甘胳膊还遮在脸上就被猛地抱了满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呛的他顿时闷咳两声，觉出是谁后鼻腔蓦地一酸，抬手抱住身体颤栗的男人。</p>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怒几分痛，与身体一起战栗不止。</p>

“我……”不及开口就哽咽了东甘索性闭嘴。什么叫“又”，他“又”过吗？</p>

一道吊着嗓子的哭嚎声忽远忽近地传入耳中，东甘觉得“死了也不得安宁”这句话说得太好了。</p>

“臭小子！没良心！养了上百年说死就死！长能耐了是吧！还逆阵！你怎么不上天呢！呜呜呜……”</p>

“四师弟歇会再哭，我耳朵要聋了。”日及无奈的劝解声也远远传来。</p>

“现在不哭更待何时！我就要哭得臭小子死都不得安宁！呜呜呜呜……”</p>

东甘：“……”得此师傅何愁死的痛快，唉~</p>

从来没听过他师父哭的如此声情并茂过，想到抱着死相很惨的徒儿哭到脸变形的邋遢老男人……哎~哭就哭吧。</p>

“不成体统！”药老头一甩破袖子嫌弃道。</p>

一群人自炽白之地的尽头走来，每个都或轻或重挂了伤。</p>

一身血污的大灵主身后是背着伤重十八鱼的日及，牛礼用去也捆着一群打架打红眼的山精，计蒙背着伤重的商羊，黑翼搀扶着奄奄一息的十二月，金乌用烈火锁链牵着其余九个守阵者。</p>

抱着这个男人，再看看向他走来的这些人和这两个呱噪的老头，东甘忽觉无比安心。</p>

这一世无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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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就这样了，还剩个尾巴明天放出来。</p>

谢谢大家追到现在mua! (*╯3╰)</p>

悄咪咪问一哈：“下个世界，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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