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五）（2 / 2）

山神跟在小和尚身后听着他的心声，嘴角眼角止不住地向上扬。</p>

庙门自动关上，哐当一声。原本老神在在的小和尚立即满脸惊诧地转头看庙门，又看山神。</p>

这个人太会拿架子了！对！就是这么搞！</p>

门外众人：……</p>

隔着破门都能对庙里一览无余，关与不关有啥意义，看来只剩一个“装”字了。</p>

“接下来怎么办？”华服男人一改先前神色，恭敬且有些畏惧地看着冷面男人。</p>

“好声好气请他他不走，”冷面男人瞅着破门里的俩人道，“哼，总有一日会登门。”</p>

胖男人漏出疑惑之色，虽疑惑但也没多嘴，他只是郭公子找来办差的，全凭差使，让干啥干啥，这不刚刚装完爹嘛。以前只知孙子不好装，现在看来爹也不好装。</p>

哪呈想，这山中破庙的酒肉和尚这般不好惹。还是他们山头的和尚好说话。</p>

众人铩羽而归，沿山路而下，行至半山腰时天色已是深靛色，而山中树木葱茏如华盖更是遮光蔽日，就在视线昏沉时忽见前方出现一婀娜少女挎着篮子走在山路上。</p>

夏末时节，大多衣衫轻薄，这女子的衣衫更是轻薄如几层叠盖的蝉翼，隐约可见其里妙趣横生。</p>

华服男人被前头姑娘扭得口中生涎，一众家丁早已不见庙前吓尿裤子的怂样，在弱智女流面前一个个都是上山打虎下海抓龙的生猛汉子。</p>

“老大。”其中一人叫华服男人。</p>

华服男人粗鲁地将前襟扯开，燥热难耐地啐了一口，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白面男人哈腰谄媚道：“大人您瞧。”</p>

他指向山路上的姑娘。</p>

白面男人冷飕飕地斜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不许碰。</p>

胖子讪讪退回去，挥手打散围上来的兄弟们，“忍着，回去上弥楼点最好的姑娘！”</p>

“最好的姑娘可点不着咯”</p>

“荷花苑的荷花么？不知道刘猛那小子发了什么横财，一连包了荷花苑十几日，娘的！捡着死人钱了……嗷！”</p>

这人话未说完，忽地被什么打了一巴掌。嘴角裂开直裂到耳根处，看的众兄弟齐齐后退，太邪了！</p>

“大大大人有有邪祟！”胖子跑到男人面前颤巍巍道，他余光瞥见山路，前头走的婀娜少女竟不见了人影！</p>

可这条山路是下山的唯一一条路。她一个姑娘家不可能钻树林子吧？！</p>

他这边刚说完只听身后弟兄嗷地叫了一嗓子，回头一看，只见原本在前头走的少女此时正被他兄弟抱着啃，只是他那兄弟怎么看都是一副惊恐且痛苦的模样。</p>

直到两条血流从两人胶着的嘴缝流出，胖子才惊呼道：“拉开！快拉开！”</p>

十几只手上去拽人无一例外，全都穿身而过。</p>

林间忽地想起一串串咯咯咯的笑声，清脆，瘆人。</p>

“窟嗵！”一位家丁倒在山路上，半个脑袋被吃了。</p>

众人大骇！</p>

电光火石见，眼前景色倏然大变！</p>

眨眼再看他们站在草木葱茏的谷底，仰头看天，满天红霞煞是绮丽。</p>

是了，即便他们走的再慢，也不可能几步就走到天黑，现在这个时段该是红霞漫天才是。</p>

**</p>

山庙里。</p>

小和尚抱着今天采的新鲜草药从后堂出来就见山神站在院中，面前停着几只毛色草绿的鸟，拳头大小，怪萌的。</p>

“你在做什么？”</p>

“山中有客至，合该好生招待一番。”山神大人郑重道。</p>

“啊？有客至？”小和尚说完忽然想到是谁。</p>

哈哈哈哈他就说嘛傻大个坏得很！</p>

果然不负他所望，就该好生招待一番。</p>

甚好甚好！</p>

山神边翻草药边笑，只觉胸前……好吧，他上身没衣服。光溜溜啥都没有。</p>

晾完草药，小和尚去后堂做饭，山神大人则蹲在院墙一角的小菜园里拿着比他手指粗不了多少的小锄头除杂草。</p>

除草是小和尚去后堂做饭前分配给他的活，于是那———么一大坨的大山神委屈吧啦地蹲在比他腿粗不了多少的垄沟里除草，每挪一步就有一棵或两颗菜苗惨遭毒脚。</p>

等他吭哧吭哧除完草，小菜园里的菜也没剩几棵好活的了。</p>

小和尚端着晚饭出来看见菜园惨状，气的差点吐血，于是须弥山的山精们都听见小和尚发飙了，山神大人喜滋滋地看着小和尚发了一通飙，两人才一人捧着一大碗面，蹲在佛堂前吸溜吸溜嗦面条。</p>

林间有晓风，天上有残月，墙角有蛙叫，丛中有蝉鸣；佛堂门前蒲团上盘坐着吃饱了食困打盹的清秀小和尚。</p>

靠在门框上的山神大人看着小和尚窄瘦的背影觉得这一刻甚好。</p>

这种平衡与安宁他仿佛求了很久。</p>

“在想什么？”山神大人无话找话说，他是听得到小和尚心声的，故而知道他正在打盹，如若靠近了应该能听见小小呼声。</p>

“想师父何时归。”小和尚神情懒怠。被吵醒了索性抻了个懒腰起身，光着脚丫走到院中草药架上给晾晒的草药翻面。</p>

一边干活一边嘀嘀咕咕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都攒了三身袍子了，每次都是一身破衣烂衫的回来，再不回，看你穿什么。”</p>

“给我也攒一身。”不知何时山神大人站到了小和尚身后，贴的很近。</p>

小和尚觉得这人低头轻声在他耳边说话，语气轻撩又古怪。</p>

“你？”他一回头侧脸刚好刮过笔挺的鼻梁，擦的他颧骨发热，他转身后退背抵在草药架上，“你光着正好，省衣服。”</p>

山神大人没直起身，就着残月的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那里似有波澜在荡漾看到他的心旌摇曳，肺腑生热。有一股欢喜和欲念从心底漫出，钻入骨髓，他勾起唇角慢慢道：“真好看。”</p>

小和尚一愣，继而猛地推了他两肩一把：“休要在佛前胡言乱语。”</p>

山神直起身，大手照在小和尚脑瓜顶抓了抓又按了按道：“快长些，我等不及了。”</p>

“就不！”小和尚叛逆地回道，“你急你变矮啊！”说完一怔，干嘛让他变矮，当然是让他走啊！于是飞快改口，“你急你走啊。”说完又觉哪里不对，挠挠后脑勺不解道，“你急啥？”</p>

男人深邃的目光里沁了和煦的夜风糅进了盈盈月光，溢出的热切无所顾忌地将小和尚拢住，“急着……”</p>

他终究没孟浪地说出口，怕小和尚大半夜把他轰出去。</p>

“明日给你买身新袍子。”山神大人满嘴孟言浪语，不待吐出来又全咽了回去，换上句不痛不痒的家常闲话。</p>

“啊？”小和尚心道你就急这个？你怕不是有钱烧的！</p>

他目光扫向佛堂供桌，供桌的麻布帘子后面藏着山神的一袋金银珠宝和山精妖怪们进贡的天材地宝。</p>

“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见他不作声，山神又道：“或者什么心愿？”</p>

“有啊，想在这间破庙里安稳度日，直到佛前坐化；想我师徒二人无妄无灾；想师父早日成佛。”小和尚张嘴吐出一串十几年不变的心愿。</p>

这些想法似乎在他记事起就有了，就好像他上辈子就这么想的，故而这辈子投胎成了和尚，想有一间香火不断的破庙，安稳度日，无妄无灾，直到守着师父成佛。</p>

就这样安稳一生。</p>

诚然这个心愿有些痴心妄想。这世间能安稳度日的有几个。</p>

就说眼下，平白无故冒出来的生父和同胞兄弟就搞得这半日乌烟瘴气。</p>

显然这事还没完，那些人虽被山神困在山中，可一旦出了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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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a! (*╯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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