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归（2 / 2）

回到咸都，凌玬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宣殿上，凌玧深深伏地谢罪：“……臣受任以来，未能和睦群臣，致使都城不宁、山关倾危。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治罪！”

凌玬心疼得从御座上弹起来，快步下阶搀他。凌玧却皱着眉微微摇头，使了个眼色。

凌玬愣住了。

凌玧再次叩拜道：“罗邈等七名大夫，因与臣政见不合，被臣罢黜在家。当时情况危急，臣不得已越权处置，实则几位大夫忠心为国，并无大过……”

凌玬这才慢慢回过味来。

只听凌玧续道：“将军傅朗镇守山关，身先士卒英勇杀退晋贼，堪称功炳千秋，臣恭贺陛下得此忠将守卫山河！”

山关之战的始末周乾已然向凌玬禀明，可如今凌玧只字不提自己。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善则归君，恶则归己。

凌玬心里很酸，愧疚、难受、悲凉、感激……各种滋味在胸腔中翻搅。

凌玧深深凝望着他，微笑中大有温柔勉励之意。

凌玬暗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御座下旨：“着，召罗邈等还朝，官复原职。傅朗加封关内侯，赐采邑八百。雍国得以转危为安，皆赖在朝诸位戮力同心，特赐诸卿各加一季俸禄。朕，拜谢诸位了！”

“陛下万年！——”群臣叩拜唱颂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嘹亮高亢。

凌玧欣慰地随众行礼。谁知忽听凌玬接着说道：

“定王玧，果敢任事，主持大局，保朕后方无忧，实为国之柱石。从今日起，赐定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定王爵世袭罔替，后世子孙不得稍改。”

“陛下！”凌玧惊呆了。

凌玬抬手止住他的劝谏，转而看向众臣：“诸卿可有异议？”

经此一役，就算从前有不少人对凌玧心存狐疑，在亲眼目睹凌玧只身赴前线退敌又及时离开军队避嫌之后，也不禁暗暗感佩凌玧高风亮节。是以群臣拜伏道：“定王翼戴邦国、忠义洪烈，足当此殊荣！臣等断无疑义。”

见凌玧还怔怔地跪着，凌玬站起身再度下来，笑吟吟地扶起他：“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委屈定王殿下，从善如流吧？”

“陛下，臣……”

“这可谈不上逾制。定王若想听，朕能给你背出无数前朝典故来。”

“可臣何德何能……”

“有功则赏，可是方才定王教朕的。怎么，傅朗当奖，定王不当奖么？”

他心意坚决，凌玧情知再无可推脱，终究只得应了下来：“臣叩谢陛下天恩。”

凌玬心情大好，紧接着对随他入蜀、以及随陈忠入辽的将士们论功行赏，就连无期也得以加封郎官。反正这只小鹰眼看着是按不住了，凌玬索性将新军的主力交与他暂代统辖。

雍国从上到下，处处洋溢着过年一般的喜气。

“陛下，”凌玧待他措置好了，这才开口提醒道：“陛下如今虽与辽国定盟，然仍不可忽视了近邻晋国。晋太子魏恕已然即位，此人臣也略知一二，庸懦无能，胸无大志，不过一自保之徒而已。陛下若主动遣使恭贺新君登基，魏恕必然欣喜，两家正好就势恢复往来。”

“陛下不可！这次本来就是晋国趁人之危主动进犯我国，不找晋国索赔割地也就罢了，如何还能主动示好？”

“是啊！如此置拼死杀敌的将士们于何地？”

“纵然要恢复邦交，也该等晋国主动上门，我们方可与之谈判啊。”

凌玧望向凌玬，见凌玬脸上也有几分不平之色，忙道：“陛下，无谓争这一时意气长短，我国多线大战之后，亟待休养生息。逼急了晋国，反倒适得其反。”

凌玬蹙眉道：“定王言之有理，但朕可以等着晋使前来和谈啊，为何定要我们主动遣使？”

“因为以臣对晋庭了解，以相国施庆为首的文臣必定多数主和，而以大将卢勇为首的武将咽不下这口气，多半主战。魏恕没有主见，定会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若我们不主动遣使，两国之未来将晦暗难明。”

“好！”凌玬豁然开朗，当即不再犹豫，“就依定王所言，遣使与晋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