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与意气（2 / 2）

谢曦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若是凌玧搬出来都镇不住，那可真是没救了。“陛下，国之大事，惟祀与戎，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还是要深思熟虑才好。”

凌玬皱着眉“啧”了一声，正要发火，无期开口了：“陛下若执意要去，臣请随驾出征！”

傅朗、陈忠分别镇于山关和蜀州，朝中无大将可用，凌玬本也为此而烦恼。无期既然主动请缨，他倒不再一味的护犊子了。

“也好，无期今年也有十五了，跟着舅舅堂堂正正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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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玧风尘仆仆回到咸都时，才得知皇帝已亲率大军自宛城南下入楚的消息。

一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凌玧黑云压城的脸色。

“谢伯昕。”凌玧运了好一阵气，这才咬着牙根连名带姓地叫道。

谢曦头皮直发麻——就知道回回你兄弟俩不对付，倒霉的都是小爷我！

“殿下容禀！陛下欲发兵之前，臣亦曾再三再四地苦谏，奈何陛下实在是铁了心要去，臣……”

“为何不第一时间奏报于孤！”

“这……”谢曦满头大汗，无助地瞟向一旁其他的朝臣们。

上次向凌玧密报韦柳事的那位大夫是个有眼色的人，见此情状，唯恐定王真的发作了国舅爷，这话好说不好听，更影响朝局，忙开口解围道：“殿下息怒！请殿下勿要深责谢侯，只因上回臣将韦商之事送报殿下后，殿下严令臣等不可私自传递消息，故而谢侯也是严守王谕……”

“此一时彼一时！如何能全然不知变通？”凌玧气头上竟不搭理这台阶，恨恨道：“事关国家安危，纵然违制，后果也由孤一力承当，你们怕什么！”

谢曦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其实臣未传信与殿下也并非全然是顾忌祖制。实在是……当时臣见百般苦劝不住，便向主上提道，是否同殿下商议过再发兵。主上……”

“……主上知道殿下必然不赞同他伐楚，故而是有意赶在殿下回来之前去的宛城。”谢曦头也不敢抬，索性一气儿说完：“以臣拙见，既然陛下存心要瞒，就算臣想送报殿下，恐怕也只会被陛下的人截住。”

凌玧的心霎那间凉了半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皇帝连同自己坐下来面对面心平气和谈事情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了？定要用这样避而不见的法子来坚持自己的主张？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陛下当真好言好语地商量着，自己又真的能答允吗？

我是不是真的已成了陛下一展宏图的绊脚石？

凌玧的思绪从未如此混乱过，气恼、伤心、委屈之余，还有些须突如其来的怖惧——为储二十余年，一朝天翻地覆，敌庭幽囚数载，这世间再没人比他更了解君心难测的可怕。父皇废他，他心中尚还能存着一线希望；若是当真和凌玬走到那一步……

凌玧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手脚像泡在冰窖里一般。

谢曦乍着胆子抬眼觑了一眼凌玧的神色，见他面色雪白，唯恐他气恼太过勾起心疾，赶忙劝道：“殿下千万别太过恼怒，主上到底还年轻，这几年攻城略地，连败蜀、辽、晋，难免生了骄气。臣观主上言谈神色，恐怕也是想再建功勋好叫殿下赞他雄心壮志的意思。陛下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嘛……”

凌玧勉力一笑：“是啊，主上年轻，只得请诸位多多赞襄佐正才是。眼下木已成舟，也只得稳固后方，静候陛下凯旋了。”

众人齐声应了，正欲叫散，忽有王府一家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差点没在门槛上绊一跤。

凌玧向来治家森严，见这人如此没规矩，站起身边沉了脸：“你作死么？看不见孤正同诸位大人议事！”

那人连忙叩了几个头，神情虽惶恐，嘴角边却透出几分喜气：“殿下恕奴才无状，是方才从宫中来了人，有要事需回禀殿下与谢侯爷。”

凌玧略一蹙眉，忽的一下反应过来，眼神登时大亮，“快把人带进来！”

内监进来行了礼，凌玧瞧着他眼生，谢曦却认得，正是皇后身边的人。

凌玧又想起什么，赶忙止住他的话，先叫散了群臣。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说罢，是什么事？”

“回殿下，奴才是来报喜的！御医刚刚瞧平安脉，断出皇后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