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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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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难韩大人!”那人大声重复了一遍,极力想仰起头看向萧焯:“我跟你主子说,我不想看见你这条狗!”

萧焯惊呆了,怔愣了好一阵,回过神,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奔来,一把揪住嫌犯的领子,“你说哪个韩大人?”

那人也愣了,仿佛这才意识到隔壁受刑之人并不是他说的那位,面露懊悔之色。

萧焯却没那个耐性了,拽着他嘶吼道:“快说!”

那人闭了闭眼,知道事已至此无路可退,咬着牙道:“韩璋,我都是从他那儿得到的消息。”

韩璋韩云晖!

自平右贤王之乱后,萧焯大量清洗撤换先帝、右贤王的人,又迅速拔擢了一批年轻才俊,韩璋便是其中的一位。

他是个孤儿,自称有草原胡人血统,因生的相貌堂堂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而被萧焯看中,放在身边充作记室,萧焯的很多御旨便是出自韩璋之手。韩璋为人谦和有礼,见了人总是未语先笑,从来不与人顶撞怄气,朝中人人都爱称他一声“小韩大人”。

小韩的嘴一向很紧,对萧焯的旨意一向是只照做不多问,萧焯再信任他不过了。

怎么可能是他!

萧焯像心口挨了一刀似的,气得几乎要发疯,劈手就给了那犯人一耳光:“你休要临死拉垫背,含血喷人!朕待韩云晖不薄,他跟你暗中交通?他图什么?图财?图地位?图女人?这些有什么是朕不能给他的!”

那人嘴角裂了,却依然在冷笑:“你自己识人不明却又怪谁?你只知道韩大人是孤儿,是胡人,却不知他的父母正是死于你多年前征伐草原部落的一战之中!他跟随你,从来就不是为名为利为女人!”

“萧焯,你这蠢钝贪婪、弑君弑弟的暴君!你根本就不曾睁开眼看看,你的臣子,你的百姓,又有几人是真心拥戴你的?”说着一眼瞟到一旁的凌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看,只有这条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狗才会效忠你这种人,因为你们一样,都是六亲不认的畜生!”

萧焯脑子一懵,电光火石之间拔出腰间的天子剑,猛地捅进了那人的心窝。

“来人!给朕把韩璋带过来!”萧焯抽出还沾着血的剑,像一头被受伤的雄狮,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辰,奉命而去的侍卫突然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惶然跪地道:“陛下!末将万死!韩璋一听末将来意,当场咽下了一粒药丸,末将急切之间亦未能抢回……人,已,已经亡故了……”

萧焯僵立片刻,忽然挥起手中的剑,回身将桌案上的东西全砍了个粉碎。

“啊啊啊啊啊——”他发疯一样怒

吼着,满屋子的人都吓得伏跪在地,噤若寒蝉。

唯有凌珩,就像入定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是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泪全流回肚子里。

他与韩璋共事多年,没说过几句话,没什么特别的交情。直到今日,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韩璋的身份,可知道的这一刻就是永别。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生间,有死间。

——韩璋,是死间。

他们,都是为了保全他而死的。从此以后,这条命,就再也不只是他凌珩一个人的了。

萧焯宣泄完怒火,这才看到身旁定定站着的这个,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的凌子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恐惧。

他想起方才那人说的话,前所未有的害怕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个伴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卓越智囊。

不能再有人背叛自己了!绝对不能!

“子骞!子骞!”萧焯一把抓住凌珩的手,“都是朕不好,朕心盲眼瞎,错把鱼目当了宝珠,却又令忠臣蒙冤受辱!朕向你发誓,从此再不相疑!什么出身,什么血统!统统放屁,你与朕相伴二十年,朕要是连你都不信,还能信谁?”

凌珩轻轻抽回了手,淡然一礼:“陛下言重了,臣为陛下尽忠多年,所据者,不过一方寸之地耳。如此方寸已乱,恕臣再无一策可资陛下。臣请辞官归乡,望陛下恩准。”

萧焯急了:“子骞当真欲弃朕而去?你要去哪儿?”

凌珩似是想到了什么,颇为讥讽的一笑:“陛下是担心臣回雍国?呵,臣早已视辽为乡,竟是想也不想便说了‘归乡’二字。雍国人是怎么看臣的,方才陛下也听到了。臣的意思是,从此和妻儿归隐山林,陛下放心。”

“朕不是那个意思……”萧焯此刻百口莫辩,也只得先稳住人再说:“子骞纵然对朕有怨,不愿再伴朕身边,那也大可不必舍却一身才华,埋没林泉之下。这样吧……朕拜你为西州牧,为朕治一方水土、牧一州百姓,遥领草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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