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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十六回(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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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一只手端着自己那只宽沿破碗的段鸮见状面无表情,等抬脚挪动着脚上的镣铐,又找了个正好空出半张的矮桌坐下才吃起了面前的棒子面粥来。

他吃的不紧不慢。

一边低头吃,还在注意着四周围的动静。

他的余光有注意到到巴尔图那一伙正坐在了东北角的一桌。

以巴尔图为首的大约有快三十七八人,周围围成一圈无人敢随意靠近一步。

——看来都是那‘肆拾捌’号囚牢中的跟班。

在南边和西边,另有几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犯人,他们看上去明显有自保能力,却也很害怕巴尔图,剩下的就是些盘踞在最北的,看样子平常挨欺负的老人和瘦矮个之流了。

“那个人……新来的……离远点离远点,小心得罪了巴尔图……也变成了那……红色死人……变成不得好死的地狱鬼?”

这些议论声,段鸮都听到了耳朵里。

前面的他尚且还能听懂,但后面的,段鸮的眼睛却不自觉地眯了眯。

红色死人?不得好死的地狱鬼?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可惜,那帮子聚在一块,其中还有个黄牙猥琐的老头的犯人们就也不说了。

对此,段鸮倒也没着急,默默地就记住了他们的脸。

因刚刚从前面囚室里出来时,和昨天一样。

所有犯人传过了十六个总刑房的最当中,每个囚牢门上有固定的编号,包含所有数字,到尽头处才是这个供应饭食槽口。

这地方,就如它的名字一样。

很小,很乱。

凌乱的矮桌子,长板凳一列列只可供三十四人坐下,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波牢饭再换下一波进来。

每个人手里吃的东西这么看也很糟。

杂菜棒子面粥,拿手指伸进去往里一搅和都是水,溅在衣点子上都不见有油水痕迹留下,宽沿碗上一个人丢半块咬不动的干烙饼,全都是下了肚,半天都不会消化的东西。

若说有什么奇特的,大概是这么个穷的叮当响的监狱里。

竟然每个人配了把铜勺子。

这把样式很常规的铜勺,段鸮方才也拿在手里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多看了眼。

民间用这样的铜勺的百姓家不多,因铜可算是值钱的金属,本朝能被开采的铜山都是少数,就算制成勺子,也不会放在监牢里用,但太平府监牢里,好像是个很常见的东西。

因并无人对此有所异议。

周围并无人犯人们多是青壮年,掺杂着些形容枯朽的老人才用这一把把铜勺。

伴着丝压抑沉闷的,每个人丁都和吃惯了食的猪猡似的没一丝埋怨,只低头在快速地大口吞咽,所以难免会为了半口吃的争抢,里头也是大清早就弥漫着股乱糟糟的氛围。

“都是帮废物!猪猡!快点吃!吃完了,就赶紧拿钉耙镰刀去干活,月初要撒种,外面还有大片大片的农地未耕种,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这守在铁栅栏门口拍桌骂人的是另一位拿着佩刀的巡逻的高大狱卒,而并非昨天的烈尔泰,说完也就继续去外头了。

对此,巴尔图那帮没什么反应,还是懒洋洋在吃。

可其他犯人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而就在这时,本应该在卯时准时和其他犯人出现,却偏偏落在最后的一个异类也这么冒出来了。

这个人。

段鸮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因为某人一步步慢吞吞地走过来时,虽脚步声不大,所造成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以至于他这么晃晃悠悠地像个低头宿醉的废人一样扶着脖子出现时,其他犯人都不作声了。

“——,——。”

脚上铁链子撞击的声音很刺耳。

肉眼可见,名字叫傅尔济的那位垮了半边肩膀就拿起了一只碗打了自己的梆子面粥,又一声不吭地就拖着脚上的铁链继续往前走。

他一黑一灰的眼睛挺冷的,头略有些桀骜地歪着,也一声不吭的。

和段鸮一样,每个犯人都认识他。

但这家伙的一举一动,可有些太拉仇恨了。

牢里面本就多是些杀人作恶爱惹事的刺头,但这人这副冷淡傲气又拽的不行的样子,是个犯人都会觉得各位扎眼厌恶。

这其中,那三头目之一巴尔图当即就脸色一变,又挥了挥手就暗示手下一个犯人一下,那狗腿子见状却也心领神会拿上碗就想故意惹出点事来。

可令人瞠目惊舌的是,未等巴尔图这次给这王八犊子个下马威,这家伙却已端着手上那半碗棒子面粥来了巴尔图的面前,又面无表情地来了这么句。

“让让。”

这位傅尔济就这么突兀地开了口。

“你,说什么。”

面容凶恶的巴尔图愣住了。

“我要坐在这儿。”

这一句话落下,整个槽口上下都静了一下。

除了段鸮,每个脸上表情惊呆了的犯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人一上来就找上巴尔图挑衅,可巡逻捕快暂时不在这儿,就也无人来管事,稍有一点火星子,一场恶斗就再所难免了。

“我看你是找死。”

说罢,气的像个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的巴尔图已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拳头和胳膊一看就力道惊人,还一上来就想恶狠狠揪住面前这拽的和什么一样的混蛋的衣服领子,将他摔出去。

可没等他暴怒地伸手碰上这傅尔济的一根手指。

主动上来挑衅他的这位‘新来的’就已抢在他前面,突然将手上的碗一下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又用破碗边沿就划了巴尔图的胳膊,上来就给了他面颊一拳。

这一下,可直接见血了。

被敲碎碗时,滚烫的梆子面粥溅的‘嗷’一声惨叫的巴尔图气的眼睛血红,却完全料不到这世上能有人卑鄙,他当即一手拽住了这傅尔济的半边肩膀也给了他一拳,并把他的脑袋连带着脖子摁在了桌子上。

“好!巴尔图!打!打!”

这一拳,二人都是动真格了,因为一张座位打架有点可笑,却引得周围一圈压抑许久的犯人都亢奋地吼了起来。

也是这一场犯人之间的恶性斗殴猝不及防就发生时,如同满人摔跤一般拉扯之间的这傅尔济后背上的刺青也露了出来。

和段鸮不一样。

他背上的居然是只鹰。

还是只极凶狠的老鹰。

从刚才起,就抓着自己那把铜勺子的段鸮坐在一边看着他‘主动闹事’也眯了眯眼睛,随之却也将本已抬起的手放下,没有说去做什么。

他在等着一个‘时机’。

一个昨晚他们俩就已经约定好的‘时机。”

因在下一秒,那连被强行摁在桌上,眼睛黑的发亮的家伙已是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又对着巴尔图的胸膛就连踹两脚。

这两脚,踢得是那块头巨大的巴尔图双眼发黑,可没等他从这真如老鹰般,能用不同于肉食动物的体型来完成这一次猎杀时。

眼见巴尔图真的要挨打,可能还要被打的很惨了。

段鸮却突然动了。

因一刹那,那一把被他用手掰直了的铜勺子,已被段鸮这么个同样如虎豹豺狼般不好惹的家伙从桌上拔出。

一道光划过,伴着他在手掌上利落地换了个角度,并一把抓住那名叫傅尔济的家伙的一只手,只狠狠地险些扎向了那一拳头就要砸向巴尔图脑袋的手背上。

“啊——”

差点被打爆头的巴尔图见状被吓得直叫唤。

可某人这时却停了,那把铜勺子堪堪地扎在了二人的手指间。

只一寸,他俩的手都得一起被当场扎穿,血溅当场,那被吓得痛哭流涕,只腿肚子打颤地跪在地上的巴尔图不作声。

某人面无表情。

像个不怕死的疯子般盯着段鸮。

段鸮却也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

富察尔济歪着头问道。

“没什么,看你不顺眼,想打你罢了。”

段鸮也笑了。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也火药味十足。

二虎之斗。

真的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如期来了。

这下,整个太平府大牢之中的死囚们再也没人敢惹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情况:

富察:你干什么。

老段:没什么,看你很顺眼,想亲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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