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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姐儿出身又怎么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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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四去了好一程子,也没来回话,又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堂内的宾客才渐渐散了尽了,白姨娘这才敢走到堂上,身后只跟着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

来看时,潘二爷已不胜酒力,也不管桌上酒饌菜肴污了衣裳,俯着身子打起盹来,只荣四一个在旁边守着。

白姨娘刚至,荣四仿佛得了救星一般,忙作揖道:“姨娘奶奶,二爷已经醉了,我也不好搀了往后院去,还请姨娘唤两个粗使的丫头婆子,抬了爷,让爷回房里早点安歇才是。”

“二爷喝得这样,你也不知劝着些,可见二爷素日也是白疼你了。现下他哪里还经得住挪动,倘或磕碰着,改明儿如何上朝?还不赶紧将二爷扶到暖阁的榻上卧下。”

潘二爷早已松烂瘫软,意识含混,荣四闻言只能架了他的膀子,借力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往里头挪,半刻钟的功夫儿便冒了一身热汗。

季儿忙上前打起暖阁那间的赤缎洒金帘子,不慎沾了一头灰,恼道:“姨奶奶,这屋子长久没人住的,恐冻坏了二爷。”

白姨娘往里走了两步,伸手摸了一把炕底下,好在地龙烧着,有几分余温,松了眉头,吩咐道:“不打紧,去取了热水巾子来,再把炭盆挪一个进来,仔细着些,别烫着手烫着脸。”

“是,奶奶。”季儿伶伶俐俐地应声去了。她年纪虽小,办事却利索,不多会儿便依言取来了巾子炭盆,手里还搭了一条薄毯,帮着荣四两个一起宽了潘二爷的外衣,服侍他躺好。

“行了,你也下去松松乏罢。”白姨娘遣了荣四,待听他脚步声远了才坐在榻沿上,深深叹了口气。

先前潘二爷何曾没有十来个小子跟着,若不是现下着实养不起那些人,又何苦来打发了他们,叫荣四从庄子上回来伺候,没得惹一顿闲气。

白姨娘缓了口气,右手揉捏了几下左边的肩膀头,接过季儿手上的巾子,替二爷擦脸擦手。

季儿瞧见她乏得那样,忙道:“奶奶,我来服侍吧。”

白姨娘摇摇头。昨儿个忙了一宿,今天又一整日没得闲儿,她水米未进,累过了头,却不觉得饿。

“我祖乃,乃是开国功勋,我父乃是三品阁老,我二十六岁金榜登科,四十岁,补了门下给事中。如今,如今不过是穷了些,你们这些鼠辈凭什么瞧,瞧不起我......”

潘二爷仰面躺着,虽闭着眼,却不曾老实睡着,嘴里只含含糊糊地骂道,手里时不时挥舞起来,险些打到白姨娘身上。

要说他心里也苦,从小儿爹娘只约束他读书入仕,继承衣钵方是正途,旁得也不管他,家里一应俗务更不要他沾手。门庭显赫,年少得意,又做了官儿,活到三十来岁,虽知道“苦”字如何写,却不知人间之苦为何物,却不想潘阁老一朝人走茶凉,自己落得这般境地。

“呕~”潘二爷口里的酒气腥膻气实在熏人,白姨娘靠的近了胃里难受,闻见忍不住干呕几下。季儿忙上前替她敲背,又斟了一杯温茶与她饮下,才略止住了。

季儿道:“奶奶身上可带了香饼子,放在那炭盆里焚上些可好?”

这话说得在理,白姨娘忙翻了翻身上,却想起今早把荷包同那体面衣裳一并收拾起来了,这会子自是没有。

“瞧我也糊涂了,奶奶的荷包定是放在屋里了,不若我去同白术姐姐取去罢,奶奶且在这屋里歇歇。”季儿说罢转身便要走。

这暖阁狭小,且长久没人居住,房内的尘灰味夹杂着酒气熏天。这时节又开不得窗,实在不堪忍受。

白姨娘捏着鼻子摆摆手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会子又折腾她起来做什么,王三儿那小子想还在门上送客锁门,你去同后厨李妈妈的老头子说,让他来这门外守着,我头晕得厉害,且出去透透,等二爷醒了,我再来伺候。”

这屋内一刻也待不得,白姨娘跨出暖阁,脚步匆匆,季儿跟在身后,眼看到了大堂后门,白姨娘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身又折回了暖阁。

只见她取了潘二爷的外袍,要回去浆洗。口中念道:“这油污酒渍若不快快用草木灰水泡过了,定要留下印子,二爷如何肯再穿。”

待路过桌席旁,她停下脚扫了几眼,捡了一盘没大动过的东坡肘子,一大碗凉了的火腿鲜笋汤叫季儿拿着,道:“让李妈妈热了,送到我房里来,余下的都赏了府里的丫头婆子罢。”

“奶奶既要吃,何不做些新的来,这剩菜......”季儿端了菜,欲言又止。

白姨娘像是没听见似的,复又走向后院,出去了好一段路,才道:“你哪里知道这府里的艰难,先前咱们好时,别说老太太、太太身边,就是公子、小姐们身边,哪个不跟着十来个使唤的。”

“现如今,外头粗使的已经裁净了,里头做精细活儿的,也去了十之七八,夫人身边尚且只得两个大丫头。我因不舍得你和你白术姐姐,落了多少口舌。厨房里统共那么两三个人,已累了一天一宿,让他们早些歇着去,能将就便将就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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