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你鸡贼（2 / 2）

“媳妇儿吃什么？”绅士风度的守则其一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

摇摇头：“来杯咖啡就可以了。”

“茶楼哪有喝咖啡的，奶茶or茶？”季老二换了粤语说。

凌教授放下菜单，点点上头的图画：咖啡，怎么没有。

季老二撇嘴，一大早喝什么咖啡，苦的要死，分明是忘了他在胡同口开了家咖啡馆，不知不觉成了网红，好些专门跑去打卡的。

他媳妇儿也不点吃的，季老二拿着笔刷刷的在菜单上画。凌教授看他画的起劲，微微蹙眉，伸手握住他掌心中的铅笔：“够了，不要浪费。”

“听媳妇儿的。”某个不要脸的。

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慢慢上，不着急。”

服务员也实在：“先生，快不了，我们家厨子刚上班，包子还没蒸呢。”

挺好，会说话，打个赏。

季老二从兜里摸出包茉莉花茶，叫服务员上了一壶水，自己泡。

洗茶、泡茶、洗杯子、倒茶。娴熟的泡功夫茶的技术和他这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太配。

凌教授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季老二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为什么他似乎一人千面呢，平时耍贱犯二没脸没皮，打起架来虎虎生风气势如虹，这一刻却似乎沉静优雅，连起势收势的派头都做的足足的。

瞧见媳妇儿看他，季老二笑眯眯的：“不会不行，跟一朋友学的，媳妇儿，尝尝。”

茶就是茶的味道，他品不出来，在米国，极少能买到上好的茶叶，再者他的父母从未对他进行过传统文化教育，所以他熟悉各种咖啡豆却对传统的技艺几乎一无所知。

“还不错。”礼貌且客气，多了也说不出来。

“媳妇儿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泡给你喝，我跟你说，茶比咖啡好多了，提神醒脑，也不会上瘾不伤身体，以后你多喝点茶，少喝点咖啡。”季老二给他满上杯。

不置可否。

点心上的慢，先上了几道小菜。

蒸凤爪、蒸排骨、咖喱金钱肚。

季老二拿着筷子给他夹菜：“听说米国人都不吃鸡爪、鸡头和下水，媳妇儿你尝尝，其实很好吃的，米国人民不懂美食。”

凌教授听他一口一个米国人，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虽然他身体里留着华人的鲜血，但因为他出生在米国，所以天然具有米国国籍，也算是个米国人。

“小心点，别把骨头吞进去。”季老二嘱咐，跟照顾孩子一样。

其实他吃过早餐了，一如既往的麦片配三明治，不反对被他拉进茶楼，只是因为街上的人太多。没想到，他一筷子一筷子的夹过来，倒是零星又吃了不少。

“早茶要慢慢吃，在粤省，一顿早茶可以从早吃到晚。”季老二给他夹了只虾饺：“尝尝，粤菜做的最好吃的就是虾饺，满京城的厨子都做不出来正经的虾饺，我那店开业的时候，专门从粤省抓了两个过来。”

抓？你确定你抓的是厨子，不是小偷？

两人在茶楼里磨叽了一个多小时，几乎都是季老二在说话，凌教授听着，偶尔提几个问题。

忽然楼下响起了一阵锣鼓声，热热闹闹的喜庆音乐就开始放起来了，一瞬间，让季老二以为自己不是在米国，而是站在京城某超市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采，最好的请过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季老二都能跟着哼几句，妈呀，真够洗脑的，同一个世界同一首歌。

凌教授看看窗外，一条五彩斑斓的龙被高高举起，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举着龙的男人们都穿着金黄色的短衫短打，扎着金黄色的头巾。

“哟，舞龙的。”季老二也凑过来了，挨着他媳妇儿坐，他选的这个位置只有凌教授坐的那一侧靠窗，他要想看要么得伸长了脖子要么就得凑到凌教授身边去。他当然要凑过去了，跟媳妇儿亲热的机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鸡贼！要是给他发小们看见了，一定得骂他。

前头一个举着红绣球，绣球里装了个铃铛，一走一晃，叮铃铃的响。后头十几个人举着一只长长的龙，随着绣球的轨迹左右舞动着，像一条金黄色的彩霞在人群中飞舞。

凌教授似乎挺有兴趣的，静静的看着舞动的轨迹，直到那道彩霞离开眼帘。

“媳妇儿有兴趣？”季老二挺开心的，他媳妇儿一向对什么事物都是淡淡的，难得表现出一点兴致。

“应该是训练过的，左右摆动的幅度和频率都一样，如果建模的话——”

“停。”季老二黑线，敢情他媳妇儿是在计算角度，拜托，这是放假过年，不要把实验室那些他听不懂的东西拿出来。

“媳妇儿，你研究的玩意儿太深奥了，我听不懂。”季老二扁扁嘴，装作受了委屈的样儿，我带你来放松，你却给我上课，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

季老二贴着他媳妇儿:“媳妇儿，咱们过年别提工作成吗？你一提，我就觉得我是个傻子，啥也听不懂，你给我留点面儿，成不？”

凌教授没说话，一般就是答应了。季老二给他夹了个叉烧包，没等他拒绝就说话了:“尝尝，知道你吃饱了，就吃一口，尝尝味儿，馅儿是甜的，特别好吃。”

“不要浪费。”凌教授说。

“不浪费，一会儿准保都打扫干净了。”我把你剩下的都吃了。

“打扫？茶楼需要客人打扫卫生吗？”

“就是都吃了，剩不下，不浪费。”季老二解释，以后要是回京城，他听不懂京城土话这可怎么好。没事，他听不懂，他就说普通话，反正用英语他也交流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