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中作对锋出见，春风得意马蹄疾（1 / 1）

第三章：廷中作对锋出见，春风得意马蹄疾

且说这阅卷评卷一事，虽说皇帝金口已开，要亲审查卷，但这上百份答卷，依旧是由读卷官先行审阅，挑出尚可之卷，再呈至御前。因左相之子此次亦在众贡士之中，故此不担任读卷官，右相亦是辞去此次读卷官一职。

众读卷官有条不紊又快速的进行着他们的工作，一份试卷由三位读卷官共评后分出优劣，只见其中一位读卷官，眉头紧皱，在试卷上写下大大的丁，而另一位读卷官却是批下了甲等，如此点评悬殊之文章，实为罕见，这可难倒了第三位读卷官，这文章有文采风骨，却出言狂妄，到底该如何评定，正愁眉不展，忽闻“皇帝驾到！”众人于是跪倒一片。皇帝见状，问道“张爱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回陛下，臣正为此卷忧愁，实在不知如何评定？”

“哦？何等文章，竟令爱卿生忧，读来听听。”

张大人朗朗开口“……为臣者，先为耳、目、心、口……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还未读完，边闻得议论纷纷，“小子狂妄，竟敢直言要陛下堵塞视听！”张大人继续读下去，读完之后见皇帝还未发言，众臣子纷纷下跪，以为龙颜将怒，不料皇帝却道“继续。”众人疑惑，听皇帝又说“朕说过此次亲审查卷，其余尚可之文章，也读来听听吧。”读卷官于是继续读卷，了了，皇帝起身，身边的林大监依惯例命人取回有望题名之文章，也带回了余殃那篇‘大逆不道’之策论。

而后众人却发现退回东阁之试卷，却是少了整整十份，皆是方才所读之卷，又听司礼监“陛下有旨，明日放榜日亲会此十子，诸位读卷官便由二甲第八开始排列吧。”众人皆惊，天子亲会，自太祖以来还未有之，何况还是十人，不知天子是何用意？

且说这日放榜日到，众贡士于殿外丹墀两边拜位上排列，等待传制官宣旨。却听“皇帝有旨，宣谢定入内觐见。”谢定起身，入内，皇帝亲问治国之道，对答有措，帝赞之，又传河间才子迟徵，泸州才子许崇……前后已传九人，众贡士并礼部官员已是一头雾水，不知是哪一出，可又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第九人出后，众人还未松一口气，又闻“宣隐山才子余殃入内觐见。”余殃入内后，向皇帝一拜，恭敬行礼，便听皇帝身边的林公公道“大胆！”余殃俯首“不知草民所犯何错？”皇帝道“这天下谁不望皇帝做个明君，可你偏要朕闭目塞聪，还不知错么？”见余殃不慌不乱，恭敬答道“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①。臣窃以为过刚则易折，只要保住本心即可。”见皇上不答，于是继续道“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但皇上是明君，自然明白草民所指，在朝为官，无圆滑则万事不可通，真正能像孔圣人之人，当今之士无几，草民不愿欺君，笔下所写即心中所想。”皇帝沉思片刻，忽而笑道“好一个不失本心，尔之心意，朕已了然。朕观你冠束，似是还未束发，可有字了？”“尚无”“那朕赐你一字，就叫青山吧。宦海浮沉，望你不忘今日所言”“谢陛下！”

待余殃出，未几，便见皇帝由导驾官引导，临奉天殿升座，文武百官按常朝侍立，作堂下乐，鸣放鞭炮，传胪正式开始。待执事官高举放有黄榜的榜案来到丹墀御道上放定，传制官高唱“有制！”众贡士跪，“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立德廿一年三月十五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钦点隐山才子余殃，高中榜首状元，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赏三百金。陈郡才子谢定，高中榜眼，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赏三百金。泸州才子许崇，高中探花，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赏三百金。特此诏示下。”状元？状元竟是这名不见经传的余殃，众人虽惊，却也不敢失了礼数，于是只在心里惊叹，仍听传制官继续唱名。

“钦点琅琊才子，王允，二甲传胪，赐二甲进士出身，授庶常，赏百金……晋中才子，谭林，赐二甲进士出身，赏百金……中山才子，徐免，赐三甲同进士出身”至此一甲三人，二甲六十余人，三甲百余人皆唱名结束，有人春风得意，就必有人悲叹惋怜。可历史也好，科举也好，总是这般残酷，非得分出个高下，非得列出个等级，好不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