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您又要编排易之了，行了，我对您脑子里的阴谋论啊没兴趣，回去睡觉了！”

顺手在果盘上拿了个苹果，于方喆摆摆手，打着连天的哈欠出了门。

留下于成正一个人吹胡子瞪眼，宁愿这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另一边许福将武攸宁送回了家，然后去东街取了证物跑了趟府衙，又回许家传了话，天色近黄昏才回到许言西街的宅子。

进了书房就见许言面前摆着十几本账目，摞的一指高的一堆是已经看过的，还剩下三四本摆在另一边，许言手上的那本已经看了一半，很显然是打回来就一直坐在这看账本没动过地方。

“回来了，父亲怎么说？”

“老爷说晚上让大少爷回去吃饭，夫人心情好，亲自炖了翡翠莲耳汤，惦记着您爱喝。”

“嗯。那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算账。”

“是。”

挪到炉子旁暖了暖身子，将带进来的那股子寒气驱散了，许福才敢坐到许言对面的椅子上，挑了最厚的那本当铺的账目翻了开来。

“大少爷，您每天这么一一过目这些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你要是再麻利点，你少爷我不就轻巧了，可惜啊，整日里净想着陆家的大丫鬟，心思都飞了。”

许言眼睛还落在账本上，半分未动，许福却感觉自己被盯着一样头皮发麻，他与城外陆家庄的一个大丫鬟互通情义的事情还没有外人知晓，本以为瞒的天衣无缝了，没想到如此轻易就露了馅。

“大少爷不也是，明明忙的紧，还要替人跑腿。”

许福这未经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次可不再是他的错觉，许言听完，抬头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许福抱着账本不敢动作，生怕又惹了许言，还要挤兑他一番。

沉默的许言却突然笑了，他这人板着脸的时候棱角凌厉，大多数时候笑意到不得眼底，便显得不近人情，像如今这般笑弯了眉眼，就显得亲切了十分不止。

“真是傻了不成，我与你怎能相同？”

说着又重新做回了正事，只是眼角的笑意渐消未消，便挂在了那里，扬起了小小的弧度，表示着主人现在心情正好。

许福偷偷的看了几次许言，那抹笑意都还挂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连白日里眉间的阴霾都放了晴。

看到这许福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家少爷虽已经是大人做派，可终究是个半大少年，他固然比少爷小着几岁，可他是做下人的，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懂事的早一些，这几年跟着少爷东奔西走，见着少爷一点点被磨灭了少年性子，被迫成长起来，他心里总是心疼的。

可便是如此，只要那云家四叔说上一言半语，少爷总是压榨着时间优先那边。

许福心中不忿，又不好与少爷编排云家四叔的不是，他还记得小时候挨得板子，不满的话都烂在自己肚子里，只盼着自己能尽早给少爷分忧。

主仆二人心中各有想法，沉默着加紧了计算，全部核对完也早就过了黄昏，外面已是月明星疏，算是彻底放了晴。

只是夜间风急，路上又滑，到底不能徒步回许家大宅，许福不由分说的准备了马车，许言废了一天的神，正想闭目休息一会，也就随了他。

马车缓缓前行，夜色降临后的沛城大街上有不少小商小贩架起的摊子，卖些稀奇玩物小吃首饰，西街这种地方更是繁华，两侧的铺子也会弄些价钱实惠的商品掺和掺和，夜晚的买卖这个时辰就提前开了大门，整条街都显得热别热闹。

许言见到许久不见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翁正和几个小娃闹趣，差许福下车买了几串糖葫芦算是照顾生意，顺便包些碎银子塞过去让老翁添补些御寒的衣物，自己没有露面，避开了老翁三跪九叩式的道谢。

“大少爷为何一直接济他？”

许福拿着四五串糖葫芦回到马车上，翻出柜子里常备的装了干净冰块的盒子装了，心中很是不解，他记得许言从不吃糖葫芦，却不分四季的找同一个老翁买，就是夏天也要差他备了冰块上门取糖葫芦，费心又费钱，最后也不知道是进了谁的肚子。

“没准是你少爷我爱吃他的糖葫芦呢？”

“要真是如此，明日就叫厨房换了您的菜，加个糖滚山楂进去，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许言皱了眉头，看了眼盒子里红彤彤的糖葫芦，嫌弃的盖上了盖子。

他是真的不喜甜食。

说话间，马车出了西街的范围，热闹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四周也变得空旷起来，车夫这才提了速度，朝建在朱雀大街旁城中一等地的许家大宅驶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