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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情愿,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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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姝有孕, 贺母特地前往汀和苑看望, 关怀备至。

她佯作虚弱地倚靠在床头, 要喝水,还非要喝贺母倒的水。

有了身子的人最金贵, 姜月姝一会儿嫌水烫,一会儿嫌水凉,一会儿嫌贺母动作太慢,渴着了她腹中的孩子。

贺母咬牙暗恨, 差点把手中的茶具砸到姜月姝脸上, 为了自己的金孙孙,只好强自忍耐。

姜月姝嫁进贺家近一年, 不知受了贺母多少磨磋,此刻不过是支使贺母倒水,贺母就一副受尽苦楚, 被虐待了的模样。

她看着贺母做作的姿态, 觉得格外恶心。

而且姜月姝听说, 有孕的时候看谁看得多, 孩子就会像谁。她才不想自己的小宝贝生得像这个老货。

为了不见到贺母,她略施手段, 请了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来给自己看脉,并扬言自己怀的是个女胎。

从那以后, 贺母再也不曾迈进汀和苑半步。

贺均和姜月妍对此事更加不上心。

早前, 贺均和落败的吴王勾结在一处, 姜月妍又与吴王胞妹明娥公主过从甚密。

如今新帝即位, 以谋逆罪论处了吴王和明娥公主,尚不知会不会处置其党羽,贺均为此夙夜难安。

姜月妍听说嫡姐怀的是个女胎,也就丢开嫡姐有孕的事,一门心思想着给贺均找条生路。

没人来打扰,姜月姝乐得清静,将苑门一关,安心养胎。

她很有些经商的本事,陪嫁的几间店铺,每间都富得流油,因此日子过得格外潇洒自在。

登基大典前夕,周元毅鬼鬼祟祟地蹲在姜月姝房顶上,掀开瓦片往里瞄。

姜月姝愁眉苦脸地抱着刚显怀的肚子,不正经地和肚子里的孩子打商量,“小混球,你怎么这样闹腾,闹得娘饭都吃不下,你乖一点,以后娘把酒窖里的酒分你一半,好不好?”

说到要将珍藏的美酒分出去一半,她蹙着柳眉,很是肉疼。

周元毅不眠不休了几日,此刻像只笨拙的大熊般守在屋顶上,疲惫的脸庞上难得浮现些许笑意。

他太累了,笑的时候没控制好身形,不慎踩碎了一块瓦片。

“谁?”姜月姝扶着腰,往屋顶上看,却只见到一个透着月光的洞。

她猜出是谁,作势要喊。

窗外立刻翻进一个身影。

周元毅站在窗口,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姜月姝赶他出去。

他索性什么都不管,半跪半坐在姜月姝身前,揽着她的腰,将头埋进她小腹,疲倦地叹口气。

姜月姝见他一副累极了的样子,蹙着眉,好一会儿,才道:“你来做什么?”

周元毅苦笑,“我三日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让我靠一靠?”

姜月姝迟疑地伸手,给他揉捏着太阳穴,很快又罢了手。

“你府中有那样多的娇妻美妾,何必在我这浪费时间……”话说到一半,她住了嘴。

周元毅眼中有恳求,和隐隐的受伤。

姜月姝目光微闪,推开他环住自己腰的手,径直上了床。

她躺在床上,好半晌,身旁还是空空如也。

姜月姝气鼓鼓地回头,瞪着还兀自跪在地上的男人,“在那里做什么,膝盖不凉么?”

周元毅很快反应过来,似是不可置信,走到床前,迟疑了几瞬,才试着躺在姜月姝身侧。

他的动作近乎小心翼翼,好像只要姜月姝喊停,他就会立刻下床。

姜月姝心酸又好笑,“你摆出这副姿态给谁看?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

周元毅挨着床沿,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起,伸过长臂,帮姜月姝盖好被子,“我是情不自禁。”

姜月姝不理他,侧身向着床内,试图闭目睡觉。

但背后始终有一道灼灼的视线,扰得她酝酿不出睡意。

姜月姝转身,挠了视线的主人一爪子,“不是说很累,怎么还不睡?”

“我想看看你。”周元毅老实回答,“你很久不让我看了。”

姜月姝待要嘲讽什么,见他那副熊样子,又说不出口,气得拧着他的耳朵骂:“你是不是傻?我已经怀了贺均的孩子,你还来做什么?”

周元毅平静道:“我已打算好,登基之后,封一个与你相貌相似的女子为妃,并宣告她有孕的消息,然后你假死,取而代之。”

姜月姝见他尤不死心,手下拧得更用力了,“你白长了耳朵是不是?我说了许多遍,我不要入宫,我的孩子也不入。”

周元毅的耳朵被拧得通红,也不反抗,“至多三年……两年,至多两年,我就封你为后。那些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姜月姝手都拧酸了,“周元毅,你是不是傻,我说我怀了贺均的孩子,别人的孩子你也要养?”

周元毅满是青茬的脸舒展开一个笑,“小月亮,你别想骗我。我问过那位妇科圣手,你有孕三个月了是不是?算算日子,那定是我的孩子。况且,那日贺均被你灌醉后,在地上睡了一夜,连你的衣袖都没碰着。”

姜月姝抓住重点,霎时柳眉倒竖,“你找人监视我?”

周元毅在她面前,精神总是格外放松,竟不慎说漏了嘴。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汀和苑有眼线,“贺均和吴王勾结,我曾派人监视贺均,是意外得知的这个消息。”

姜月姝狐疑地看着他,也不说自己信还是不信,而是踹了他一脚,“反正我不入宫,谁爱入谁入。”

周元毅顺着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左右她人在这里,又跑不掉,自己可以慢慢劝,不必为这些事与她起争执,反伤了情分。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很安然。

次日,天方蒙蒙亮,周元毅便醒了,他趁着姜月姝半梦半醒,骗得了一个香吻,才恋恋不舍地翻窗离开。

周元毅登帝位后,大修政令,忙得无法抽身,但只要能挤出丁点空闲,就会去一趟汀和苑。

姜月姝听闻宫中封妃,除了豫王妃被封为皇后,两位侧妃被封为淑贤妃,其余庶妃被封嫔之外,皇帝还封了一位身怀龙裔的,以前从未听闻过的宓妃。

她恍悟,原来周元毅从未放弃让自己入宫的事。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想进宫,能拖这样久,凭的不过是两人间那点虚无缥缈的情分。若周元毅执意要把自己弄进宫,自己并无抗争的余地。

是以,在周元毅封妃后,姜月姝对他的态度又时好时坏起来。

在周元毅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小月亮在闹脾气。他年长几岁,对小月亮纵容些也是应该的,先由她闹个痛快,她才会知道谁才是真的为她好。

这位年轻的帝王胸有成竹,自信算无遗策,却接连栽倒在姜月姝身上。

昌平元年,定国公夫人姜月姝早产。她腹中的胎儿才八个月大,便迫不及待要降临世间。

在外人看来,姜月姝刚有孕七月,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早产。

彼时,皇帝正在应山祭祖。

姜月姝孕中因思虑过度,消瘦了许多,而几次单方面和皇帝的争吵,也让她的精神有些消沉。

产子后,她的身体更是孱弱不堪,一时竟连汤水白粥都消受不了。

贺均念着夫妻情分,特意请了太医来瞧,可姜月姝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半分好转。

姜月姝隐隐预料到,自己的身子大约是不会好了。她娘和她姨外祖母,都是在产子后不久离世的。

她的父亲认为她害死亲娘,自幼便不喜欢她,而偏宠妾室和妾室的女儿姜月妍。

姜月姝染病两日,周元毅才得到消息。

得知消息的瞬间,他立刻翻身上马,夙夜兼程,赶回京中,一路跑死了三匹马。

周元毅到了京城,不敢大张旗鼓地进国公府,只好令暗卫四处搜寻名医,往国公府送,自己则悄悄守在姜月姝的病床前。

名医一个接着一个地入京,皆对姜月姝的病情束手无策。

日子一天天过去,乱七八糟的药姜月姝喝了一堆,却救不回她日渐衰败的身子。

这日,姜月姝喝了一碗药,难得的有了些力气。

她下了床,爱怜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看不够似的,一遍遍用眼睛描摹着孩子瘦弱的脸庞。

周元毅恐她虚弱,抱孩子抱久了会伤身子,哄她道:“小月亮,这孩子很有些沉,抱久了手酸,我们先不抱了,等出了月子再抱。”

姜月姝清浅一笑,自己这个月子,怕是出不了了。

她对周元毅道:“你抱抱他。”

周元毅有过很多个孩子,却从未抱过哪一个。

他抱孩子的手法略显生疏,揣着软得和棉花似的小团子,下意识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有孩子了?”

姜月姝想笑话他傻,话未出口,就因为略显激烈的情绪而急喘不已。

周元毅赶紧把孩子放回摇篮中,抱她躺到床上。

许久,姜月姝的气息才平复过来。她靠在周元毅肩头,面色罕见的温柔恬静,“陪我说说话吧。”

周元毅道:“好,我的小月亮想说什么?”

姜月姝眼中含着微不可见的悲哀,她问:“你给孩子取了名字没有?”

周元毅不自觉地抱紧了她,“叫周宣霆好不好?他是宣字辈,霆者,霹雳也……”

“不好。”姜月姝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着周元毅,说出心中思量了许久的话,“他姓贺,时字辈,他的名字,该唤做贺时霆。”

“周元毅,我若死了,你就让他单纯地做贺时霆吧。我一生所求,不过是自由,可身为女子,哪有自由可言?他好歹是个男孩,若不入宫,不在权势和欲望中苦苦挣扎,想必是能随心纵情的。”

一阵长久的沉默。

周元毅没有答应姜月姝的话,而是固执地重复:“你再等等,再等几日。那些庸医说,书中曾记载,苗疆有人用蛊治好了与你相似的症状,我已经派人去苗疆了,他们很快就能带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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