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淑女”的养成史（1 / 2）

十三年前，翠翠还是个软乎乎的小“萝莉”，他躺在潮湿的小床上，天边的月亮像碗清汤蛋黄，朦朦胧胧的，离他很远很远。

楼下是妈妈的哭诉声，一面说那个男人多么薄情多么势利，一面又骂姓裴的那个雌虎，骂她的金镶玉镯子，骂她的好家世，碗碟早被她摔没了，她又开始哭，翠翠白软的小手放在半旧的青缎被面上，凉丝丝的。

他没下楼去，因为妈妈不喜欢他，但他喜欢妈妈，所以他没睡着，静静听着妈妈的哭声。

从前妈妈有过一段对他很好的时光，后来大约是醒悟过来这个儿子是靠不住的，于是整日只管着打扮自己，渐渐将这个儿子抛在了脑后。

翠翠的妈妈赵雪枝是个小镇姑娘，只念了小学，靠着自己的长相傍上了爸爸，她有些小精明，以为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将男人绊住，赵雪枝原本是史海安情妇一二三，放不上台面的那种，她偷瞒着史海安把肚子养大了，以为木已成舟，便款款到了史海安跟前。

没成想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想要这孩子，又嫌她怀着身子发了胖，便连着三四月都没来见她，赵雪枝这时候才急了，可眼见着要生了，她自己也没法子。史海安不来见她，她就没金钱来源，也养不活孩子。

于是翠翠自出生后就被丢给他外婆，赵雪枝自己各种保养打扮，千娇百媚又抱上了男人大腿。

她想靠着这孩子挣一份家产，又害怕母老虎打上来，她晓得要是被史海安知道这是个男孩儿他必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于是骗男人说他是一个女孩儿。

史海安家里的一对妻女强势又瞧不上他，他这情妇生的女儿却柔弱可爱，渐得他怜惜。他宠爱着翠翠，就像是薄情的人疼爱一只宠物以显示自己的仁慈。

翠翠小时候总睡不安稳，怕风，怕雨，怕打雷。他那个小阁楼常年见不到光，总是湿漉漉的，小时候他三天两头害病，妈妈嫌他麻烦，每回带他去街对面的小诊所都要念上半天，一边扭着腰，一边骂他是赔钱货，后来他不大敢生病，即便是有病也强忍着。在家的时候不敢多吃，生得瘦弱可怜，妈妈反而欢喜，觉得这样不会被人识破，又可以讨史海安的喜，让他多回来看一两眼。

一直到翠翠八岁被爸爸带回裴家他才能吃上一整碗饭，他还是不大长个子，直到成年都比同年的姐姐矮，好在身体还算健康。裴家供他吃饱穿暖，他很感激裴妈妈，所以妈妈和姐姐使唤他他也甘心情愿，像个小女仆一样伺候她们。

他在裴家的日子大体称得上安稳。

翠翠很会察言观色，他知道爸爸妈妈喜欢他什么样子，他就变成什么样子，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那一天遇上那个人。

他开始想要成为自己。

那个人……他想起来真觉得好笑，他穿着自己喜欢的小裙子躺在床上，衣裳半褪，那个人又惊又惧地从房间里跑出去，好像自己是一只吃人的恶鬼，他捂着衣服靠在床边，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