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
“那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宝贵妃柳眉微蹙,一夜未睡让她双眸里满是血丝,她今年已过四十岁,便是保养得再好,眼角也显出了几道微不可见的洗微,她平生要强,好不容易把儿子拱上了太子位,可惜儿子太不争气,多得是人觊觎那太子之位。
周奕面无表情,只略微拱手回禀道:“确实如此,那皇子府四处的人家都搜遍了,那位确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没人见过他,也不晓得其如今身在何处。”
宝贵妃咬咬牙,“本宫倒是看走了眼,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如此也好,既然走了,便一辈子别回来。”又道:“让他死在外头。”
周奕皱眉,抬头看了宝贵妃一眼,“找不着人。”
宝贵妃转身,抬起手来,长长的护甲无比锋利,护甲尖端在日光下幽幽地泛着深蓝的光,“舒越那支军队近日是不是在边境遇着难处了。”
“是,没接到粮草,还被打了个七零八落,舒越和他带着的那支小队至今下落不明,情况很是棘手。”
周弈蹙眉,边防如此重要,却被这些人拿来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真是……他几不可查的向背对着他的宝贵妃投去了嫌恶的目光。
“那贱种多半是去找他的舒将军,他的大英雄去了。”宝贵妃冷笑道,“跟他母亲一样不知羞耻。”
周弈没作声,等了几息也未听到宝贵妃下一步指令方才道:“那位失踪一事,听说圣上已经知道了,听得时神情淡淡的,当时倒是没什么表示,但怪异之处在于那夜圣上在御书房里待了一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连安庆总管都没让待在身边,也不让人进去添茶水,怕是……”
“这还用你说?我若不是清楚这意味这什么,也不会如此烦心了。”
宝贵妃仰首略一思索,从腰间悬挂的锦囊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印章,死死地攥在手中许久,方回身道:“这样,你拿着这昧印章去边境走一趟,舒越下落不明,现在主事的是他的副将和军师,你把这枚印章给他们二人,他们一看便知。”
说罢,她伸出手来,掌上赫然是枚以凤凰为座的御印。
“这是……”周弈被惊得睁大了双眼,双手在衣袍上反复擦拭后方才谨慎地伸手去接。
“不是凤凰印,调动不得大军,不过是皇帝敷衍我弄出来的一个仿制玩意儿罢了,真的凤凰印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给谁了。”宝贵妃自嘲道。
周弈心中咯噔一下,已经有了猜测,只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去,“不管给了谁,得到凤凰印的那位都越不过您跟太子殿下去。”
宝贵妃睨了周弈一眼,淡淡道:“去吧。”
她转身向着内室暗道走去,走着走着,在无人处,倦意却席卷了她周身,以至于她慢慢佝偻了下去,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宝贵妃有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子不是她的孩子。
宝贵妃的孩子死在了他出生那一年,满天大雪里,是她亲手挖坑埋的,再之后她又抱着从农妇那里买来的孩子回宫,又一步一步登了顶。
如今她不是皇后胜似皇后,便是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她的孩子死了,死在多年前。
暗道里的烛火渐次熄灭,只见一个身着繁复华袍的身影越走越远……
……
华采原本阖眸倚靠在仙人掌树分叉上,忽地眼皮颤了颤,在听得远处传来一行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时猛得睁开了双眸。
天空中有两只秃鹫在远方不停盘旋,而它们下方渐渐有尘灰飞腾,把被夕阳染红的天际硬生生的多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而那灰蒙蒙中慢慢走出了一行人,能瞧出他们已是疲累到极致,但军中训练出来的精气神儿倒还保留着。
磕磕绊绊走着的那行人中,只有走在最后面的那人依旧腰背挺直,他本就身材高大,在其余众人的境况都极其窘迫的时候,倒是真应了那个词儿,鹤立鸡群。
舒越。
自这一行人出现,华采的目光便全落在了他身上,他把这名字反复在唇齿间细嚼,胸中的血腥气一股一股地往喉间冲,他的目光无比地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舒越亦有所感,抬头望远处最高的那颗仙人掌树上看去,树上斜卧了个穿着灰扑扑、破破烂烂衣裳的少年,那少年见他回望,挥了挥手,露出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来。
舒越一时间有点恍惚,竟不晓得是那日光更炫目,还是那少年的笑容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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