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2 / 2）

华裁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砂，突然道：“舅舅？华采是这样叫您的罢，您年岁比我大上百岁，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索性便也随华采的那般叫法。”

朱砂淡淡答道：“你就是华采，你就是我外甥。”

华裁轻笑一声，声音婉转清脆，“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相互扶持的，讲一千道一万都没有一方完全躲在另一方羽翼下的道理，而您却是一口一个舒月白护不住我。再者，撇开其他不谈，他到底是尽力相护了，而您是我的家人，又可曾尽力护过我？”

最后一句，实在是字字诛心，朱砂苦笑道：“不仅没有，还一直同害你的元凶纠缠不清。”

舒月白下意识地瞧了瞧华裁的脸色。

而华裁面上笑容不变，“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只是……”他笑容淡了，“您这次又为何掘我坟，将我曝尸荒野呢。”声音低至几不可闻，偏生他就那样直直看着朱砂，毫不躲闪，执着询着一个答案。

朱砂噗嗤一笑，将脚从白骨上挪开，没有看华裁，却是望向了舒月白，“谁说这是你的骨头了？不过是我从乱葬岗借来的。我都说了，舒小子你做事顾前不顾后，上一世舍得一双眼睛换百稚仙替你们瞒天过海，最后还不是让天道给识破了，甚至还留了一堆烂摊子让我给你们收拾。”

舒月白一听那不是华采的尸骨，立时便稳定了情绪，至于后面朱砂后面的抱怨，他只当鸡毛蒜皮顺着耳旁风飘走了，想了想又道：“那你为何又把阿采的陵墓给封印了？”他微微眯眼，眸里依旧藏着危险。

朱砂叹了口气道：“你已虚弱至此，便连我的封印都解不开了。”

华裁默默地思量着朱砂所言，心道他先前便曾言舒月白神形越发不稳，眼下又再次说到舒月白虚弱，只怕……他看向舒月白，心绞疼了一瞬，只怕其真可能会魂飞魄散……骗子，尽说些谎话来糊弄自己。

舒月白抬手，修长的十指微微用力，虚无一抓又拍下，“我又不精通五行八卦，一个阵法解不开有甚怪异？”

他话音方落，朱砂脚下土地立时一阵此起彼伏，后又在几息间归于安稳。

朱砂静静道：“你说是如此那便是如此罢。至于我为何会封印这个陵墓，只不过是我应华采生前所愿，不让你犯下大错罢了。华采的心便安置在里面，他曾言，那颗心在，你们二人之间的羁绊便在，前缘未了自能再续。他知你执念在此，便道除非你爱上别人，否则，只要护住那颗心，便能保你神形不散。“

舒月白双眸幽然，低声笑道：“呵，我突然开始觉得他狠心了。”

华裁侧眸看向那坟堆，觉得自己能体会到那份心意，又默默用心记下了，等回到宫里，便遣几个可靠之人来此地守陵。

朱砂挑眉道：“可不兴胡说，我那外甥对你用情未必比你对他用情少。”

“一世接一世的轮回，他没有心，便没有我们初始相爱的记忆……我怕我有一日会厌倦了等待，我也怕我下次便等不到那日了，我更怕的是……”他说到此处顿住，又举重若轻地重复道：“我更怕的是某一日便再也等不到他来了。”

他侧眸看向华裁，笑得凄然。

华裁知道他是在看自己，或者说，他看的是完整的自己，那个拥有二人一切相爱记忆的叫做华采的人。

那个人活在他心中，他的执念不散，对那个人的记忆与爱便一直都在。

朱砂想，大抵是自己年纪大了，便越发看不得这些小年轻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于是咳了咳，打断了二人的深情的相互凝视，慢条斯理地道：“谁说他便不可能某一日带着记忆回来呢。”

二人立时同时看向朱砂。

朱砂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髯，摆出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架势，“我封印此处时结的是再生阵，在生再生，在此世重再生，比你上一世相求百稚仙的瞒天过海之法来的高明得多。”

华裁余光瞥见舒月白的双眸瞬间亮了，像里面突然落进了两颗星。

而朱砂看了看华裁，又朝着舒月白冷笑了一下，再次把目光落回到了华裁身上，他这次脸色微沉，典重道：“也就是你要在此世先死一次，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是真下黄泉而不是掩人耳目地从棺材里溜达一圈再出来。此法需得自愿，那么你……还愿不愿意。”

“他不愿意。”

“我愿意。”

二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他不愿意。他此世活得好好的，只不过没了前世记忆。而他今生的记忆分明是完整的，我可以再同他刻下一世情缘，为何要拿他性命去试一个未知。” 舒月白冷静反驳道。

如此朱砂便答道：“那他永远活不过而立，他永远记不起你，你们的缘分终将在这世世轮回里耗尽，直到某日你们中的一方魂飞魄散或是某一世开始出尘缘便断了，从此相逢不相识。”

而华裁只是笑道：“我愿意，我此世为人间帝王，天下皆归我有，活不过而立实在是太可惜了。而所有帝王穷尽一生都在追求的长生不老眼下依你的法子对我而言却是唾手可得，我为何不乐意？”

如此朱砂则又轻声道：“若真乐意，你为何又红了眼角？”

华裁勾起唇角，左颊边漾出个浅浅的梨涡，“大抵是我太过贪婪，听得此喜讯，大喜之下血气上涌乃至于红了眼角罢。向来如此，老毛病罢了。”确是太过贪婪，想知道被他全心全意地凝视着，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舒月白一时间有些无措，下意识冷了脸便要拉着华裁离开此处，而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刹那，华裁回了头，朝着朱砂无声道：

我要留下来。

朱砂挑眉，一个弹指，猝不及防的舒月白就此倒下。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那一霎那，看见的是华裁站在朱砂跟前，眼角微红地说道：我愿意。

而舒月白也同时说了三个字，他说，小骗子。

就此陷入黑暗里。

……

其实华裁并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废弃的破旧鬼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美人鬼，哦，是美人煞。

他第一次去的时候，约莫是在七.八岁，也可能是在九.十岁，印象之所以这么模糊，他后来有猜测是那美人煞抹了那记忆。

啧，别说，那美人煞长得那个好看呦，导致他做皇帝做到二十郎当岁都还是条光棍。

无它，那美人煞将他审美阀值直接拔高到了世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嗯……只是……那美人煞是哥哥还是姐姐来着？他有些记不清了，不过……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小姐姐。

当然，若是有人指责华裁只看脸，小屁孩时期就惦记美色什么的，他肯定是不会认的。

他会仰着下颌，拿鼻孔嗤笑你，切，真肤浅，你懂什么？

那姐姐缘是我在哪里见过的。

嗯，大抵是梦中。啧？你不信？真是在梦中。

那是个入目皆是大红囍字的梦，他正拿着喜秤去挑盖头，他没见过那阵仗，有些手抖腿软，而那盖着红盖头的人说道：“华公子，你要站到几时？”音色如玉石相击，清亮悦耳极了。

他便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喜秤，又换了换手，在衣袍上蹭了蹭汗，壮着胆子上前挑起了盖头。

却是面如美玉，乍眼风流。

只听那美人姐姐道：“华公子，我可算等到你了。”

他心想，呐，也可算让我等到你了，我的皇后。一瞬间，他连给其的封号都想好了。

只一个字，宝。

他想说，没有比这个字更贴切的了。

你大抵是我数世俢福报才得来的宝，想就此把你放在心上，谁也不给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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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后我尽量日6吧

再多就不能保证质量啦orz

谢谢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