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割草(2 / 2)
将手帕叠好,陆清远郑重其事地放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像揣了什么宝贝。
众人站在不同的地方,握着手里的剑小心翼翼地割着绝缘草。陆清远抬头望了望碧绿的草地,突然想起好像还需要诛心花,便兀自离开向更深处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诛心花。
田野间的小路上,开着稀奇的野花,陆清远一路走一路瞧,却始终不见师兄所说的诛心花。
复行几步,陆清远发觉身后有人跟着,脸色一沉,握着手里的剑立在原地,冷声道:“出来。”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一个大块头身影从里面钻出来,头上还插|着几片枯草,看着陆清远嘿嘿地笑。
“啊啊啊啊!!!丑八怪,快走开!!”
陆清远看清眼前的大块头正是那日在石阶城遇见的石魔,一张满是石麟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他浑身一抖,连连后退,双手挥舞着驱赶他,不让他靠近。
石魔见状猛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尊上恕罪,属下并未故意冒犯。尊上要是实在嫌弃属下丑,那属下带个面具。”
陆清远见他并未出手伤害自己,且愧疚的样子又那么真切,心里也放松了几分,忙摆摆手道:“不,不用了,我该走了,你你你不要跟过来。”
说罢,便脚下生风,仓皇地逃开,仿佛在躲避瘟神。
石魔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逃窜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尊上!我有糖!”
陆清远方才还失魂落魄地逃跑,此刻听到他的话,便停下脚步,立在原地,随后转过身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怨道:“我不是三岁!”
石魔挠着头嘿嘿地笑着,伸出后摊开掌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吃吗?”
经不住糖果的诱惑,然后事情发展成——陆清远骑在石魔的脖子上吃着糖。
石魔见陆清远悠闲地晃着两条腿,猜测他此刻心情应当不错,便也打着胆子问道:“尊上不回魔界吗?”
陆清远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魔界?是哪里?我家在这里为什么要去那里?而且我说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认错了。”
“属下不会认错,虽然属下并未见过尊上真容,但是尊上脖间的死印属下绝对不会看错。那象征着魔界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有此印者,能号令魔界,绝对臣服。”
陆清远听着他的话,覆上脖间摩挲,声音轻微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了,难道……”
“尊上怎么一直和那位穿白衣服的在一起?”
石魔的话突然打断了陆清远的思绪,陆清远猛地敲他的脑袋,揪着他耳朵,怨怼道:“什么穿白衣服的,那是我师兄,你该叫沈仙师。”
石魔捂着耳朵,“哎哟”几声,连连点头,“是是是,属下冒犯,尊上为何一直跟着沈仙师?”
陆清远晃着两条细腿,仰着头满面得意和欣喜,仿佛乐开了花,道:“他是我师兄,我当然要跟着他啊,而且要跟很久很久。”
说完后,突然又低下头,附在石魔耳边,好像在商量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惊得石魔紧绷着神经竖起耳朵,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认真听着。
谁想到,这位少年魔尊一本正经、郑重其事问的却是——
“唉我问你,我师兄好不好看?”
石魔哭笑不得,只好恭恭敬敬地答道:“好看,尊上的师兄肯定好看。”
陆清远亲耳听到别人夸赞沈孟庄,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一般,得意洋洋地说道:“当然了,我师兄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石魔看着心花怒放的陆清远,嘿嘿地笑了两声,竟也忘了拘束,如实道:“最好看的话,那属下觉得还是尊上更好看些。”
陆清远闻声又是一阵猛敲石魔的脑袋,严肃认真地纠正着他。
“我才没有师兄好看,师兄才是最好看的,我说是就是,师兄最好看!”
“是是是,尊上的师兄最好看!”
陆清远这才放过他的脑袋,继续晃着两条腿,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得到了别人的夸赞比什么都值得高兴。
走了一段路,陆清远忽而想起重要的事,忙问道:“你知道哪里有诛心花吗?”
石魔闻声想了片刻,指着远处一角,道:“好像在那里。”
“走,过去看看。”
陆清远催促着他,扒着他的脑袋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看不清的花丛。
“尊上是要摘花吗?”
陆清远点点头,石魔随后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摊在田坝上,将他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放下来坐好。
“尊上先坐着,属下马上就好。”
说罢,便径直钻进花丛里,一手抓一把,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等了半晌,花丛另一侧突然响起一阵躁动。
一群鸦魔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见石魔站在花丛里笨拙地摘花,指着他嘲笑道:“唉那个大块头,说你呢!你不好好当暗傀大人的狗,跑到暗境做什么?”
身旁另一只魔忙附和道:“难道是暗傀大人嫌弃你,把你一脚踹开了?果然畜生就是畜生,养久了就是费事。”
这群鸦魔捧腹大笑,拿石魔取乐好不客气。
在魔界中,石魔的身份地位本就不高,只是因为他们一脉一直跟在暗傀身边为其效力,才会令其他血族高看两眼。今日遇见的鸦魔一族身份地位都比他们尊贵,且同样在暗傀身后效力,自然无需给他们好脸色。且鸦魔一族,向来目空一切,欺软怕硬。石魔见了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所谓尊卑有别而已。
哄笑声中,也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陆清远,像是见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这怎么还有个小孩啊?走,把他抓走回去煮了吃。”
石魔见他们朝陆清远走过去,自尊自大的模样丝毫不见收敛,一时心急,忘了规矩,呵斥道:“放肆!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尊上!”
“尊上?”
那群鸦魔仿佛是很久都没有再听过这个称呼,蹉跎岁月竟教他们忘记了这个称呼背后的绝对威严和不可抗拒之势。
“什么尊上?他?”
说着那个鸦魔伸出食指,指着陆清远大步走近,丝毫不以为然,讥讽道:“就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居然说他是尊上?你是不是疯了?他也配?”
陆清远低着头并未看他,闻声嘴角扬起一抹深不可测的冷笑,脖间的死印隐隐闪着红光,一连瞳孔也慢慢沾染了几分血色。在看不见的阴影里,脸色阴鸷,比寒冬肃杀里的凌霜更加凛冽。
陆清远缓缓起身,抓住鸦魔的食指猛然使力,只听见“咔嚓”一声,一根食指已经从手掌脱离。
鸦魔疼得双腿发抖,嘴里呜咽着说不出话。陆清远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上折,再次“咔嚓”一声,一条胳膊已经脱离了身体。
鸦魔跪在地上,大汗直出。
陆清远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肩上上,手里还握着他断掉的胳膊,另一只手扳起他的下巴,眼神里尽是不屑和玩味,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只濒死的蝼蚁,讥笑道:“现在,配不配?”
那名鸦魔瞥见他脖间的死印,吓得浑身发抖,一股热流从大腿处没有阻挡地倾泻而出,嘶声力竭地吼道:“尊尊尊上,我我,不,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属下有眼无珠!”
身后其余的鸦魔见状纷纷跪地,头入捣蒜,大呼着“尊上饶命”。
陆清远似乎没了耐性再与他们纠缠,一脚将他踹开,怒声道:“滚!”
“是是是!!!”
一群鸦魔不要命地逃跑,顷刻间便无影无踪。
“尊上!”
陆清远神色渐渐恢复,眼里的血光褪去,瞳孔恢复正常,循声看向石魔,仍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问道:“什么?”
石魔抱着诛心花,嘿嘿笑道:“您还和以前一样,喜怒无常的。”
陆清远并未理解他所说的话,接过他怀里的花,让他回去,自己则迅速赶回无稻田寻找沈孟庄。
众人带着绝缘草和诛心花,火速赶回安虚峰。
此时另一边,士白站在灼阳穴外,往洞内看了几眼,趁众人不注意,便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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