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你还真是好懂。我要是在干杀人灭口的勾当正巧被你发现话，早从你身后袭击你，轻飘飘一下，啪，”他悠然地比了个动作，“你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用得着出来多此一举吗？”

他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曲一乐还是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对方瞧他这样，笑笑：“不撞南墙你还不死心。行吧。”

说完对方就给让开路，曲一乐经过他身旁时用余光快速瞟了他一眼，对方的鼻子高挺，眼窝又深，眸子里落一点光就显得极亮，简直摄人心魄，可他又紧抿嘴唇，好像要面对什么凝重的事情。

曲一乐跑回岸边，又听得身后青年高声一句：“你仔细看看这水里。”

四下不知怎么静得离奇，虫鸟声好像隔过千万重纱，听不真切，而芦苇相撞的声音就变得太过突兀，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嘲哳难听又连绵不绝，像密密麻麻的虫子，钻入双耳，爬入脑沟，搅动脑浆，直吵得人头昏心慌。

曲一乐按按太阳穴，眼神扫过成片相似的芦苇，凉意一下蹿上脊梁。

一双阴鸷的眼睛，在芦苇荡深处，冰冷地，安静地，贪婪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那是什么东西？！“他”半张面孔藏在水下，脸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黑色的头发散乱如枯草，浮在水上，像是千千万万条伺机而动的剧毒水蛇，眼里是恨，是怨，是毒。“他”盯着曲一乐，满脸恶意。

曲一乐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他感到自己仿佛变成困在蛛网中央猎物，满腔惊惧却动弹不得。

“喏，”曲一乐听到背后有个声音说好心地解释，“水鬼。”

他被那双眼睛钉在地上，四肢僵住，他看着那水鬼蠢蠢欲动的样子，心脏剧烈跳动，快要鼓破胸膛。

他感到身后那人把手贴在他的背上，缓缓向前施力，一股要把他往前推的架势。那水鬼就在此刻微微动了，眼里居然生出期待。

耳畔那个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那么缥缈虚幻：“知道怕了？记住，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手顺着曲一乐的背往下，揽住他的腰，那人果然怪力，往后轻松一捞就把他抛到后头的地上。

“哗啦！”水声乍起！

曲一乐摔得浑身都疼，但他无暇顾及，撑起身一看，那水鬼竟然在短短几秒时间里已经游至岸边，它的一张脸近看更为可怖，脸皮胀起，像是泡发的白面馒头，粘稠恶心，上面还长着青黑的斑痕，看了就让人反胃，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曲一乐。

“啪嗒”一声，一只烂到见骨的手搭上岸边。

一只脚踩上那手，然后碾了碾。

“还想拉他做你的替死鬼？”青年笑得肆意张扬，“真是贼心不死。”

他说完抬脚朝着那水鬼的脑袋踹过去，一脚把那生厌的玩意儿送出几米远，迸出巨大的水花。但那水鬼很快又冒出头来，这次没盯着曲一乐，而是瞪向这男人，那眼神如此凶恶，似要把他千刀万剐。

那人也不避，就勾着嘴角和水鬼对视。

几分钟后，那水鬼知道这次不可能成功，剐了曲一乐一眼，才渐渐沉入湖底。

那青年端详着湖面，确认那水鬼没悄悄躲在暗处，才扭头对曲一乐说道：“它走了。”

曲一乐紧绷成一根弦，听他这话，才终于放松下来，可他还是心有余悸。任谁遇到这种事情也无法立刻平静下来。他把手掌摊开又握紧，对那青年说：“……谢谢。还有……”

“不必。你要谢我，未免还太早。”

这时太阳的势头有点弱了，恰起一阵风，湖面阵阵涟漪，如融金一般炫目。那青年正好背着这光辉，侧脸的轮廓显得非常柔和，可表情却模糊不清，他的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令曲一乐再次毛骨悚然。

“它已经盯上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