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那边电筒亮起的光已经远了。曲一乐被那条黄犬死死盯住，一边防备着咧着嘴向他走来的黄犬，一边用余光搜寻身边有没有什么能用来抵挡的东西。

那条黄犬完全不给他机会，后爪一用力就一扑而上，曲一乐费力避开。那恶犬着地后又猛扑，曲一乐顺手捡起地上半块砖头用力掷去，那恶犬张口就给咬住，朝旁边甩开，这反倒给曲一乐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跑进那座废弃的房子里，用身体顶住大门，他早注意到这房子的窗户是焊着铁栅栏，那恶犬在屋外呜呜威胁，獠牙卡着窗上铁条，然而却咬不开，便一下一下地冲门。曲一乐的背靠着门板受几次冲击，骨头都给撞得生疼。他踢到一根沉物，发出一声金属敲地的脆响。此时曲一乐的眼睛已经能适应屋内的一片漆黑，他眼珠向下一转，看到一点微弱的细芒，伸出脚去够，总算是把那冰冷的金属杆握到手中。

那披着他儿时养的小狗的恶灵缓了片刻后攻势更猛，曲一乐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也没有时间可供浪费！他把心一横，迅速向旁边一躲，那恶犬一下撞进来，刚落地顺势一转，又是一扑。曲一乐瞅准时机，抓紧铁杆用力挥过去，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恶犬被他一下掼到对面墙上去，发出沉闷的一声后滑到地上，它虽然不知痛，但是一下给打断一边的腿骨，脊柱这一块也塌掉，暂时没法站起来。

曲一乐跳出屋子，他手里还抓着那根被打出一个凹陷的铁管，朝那湖边狂奔而去。他跑得不平稳，今晚的星月黯淡，路上草木太盛，一路磕磕绊绊，手臂小腿上被锋利的草叶枝条割出几道血痕来。

一声尖叫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还有小孩子的哭泣声传来！

糟了！

他这才感到双腿有些发沉，身体上的疲倦反倒使思维更加清晰：现在折回村里去找人吗？去哪里找？又要找谁呢？……不行！不行！但也不能冒进！那水鬼太过狡猾！明渊难道不在吗？是不是昨天的伤……？

他终于跑到近处，拨开密不透风的象草，艰难地朝那渐渐小去的哭声处移动。风呼呼地吹起，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跪在湖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孩。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他按上那小孩不断抖动的肩膀，发觉他身上竟然是湿的，把他转过来，登时一惊：这是那个叫阿芃的孩子！

“你——”他话还没说完，阿芃一下抓住他的手，满脸鼻涕和眼泪，抽噎不止：“求求你救救、救救诺然！诺然！求求你救救诺然！”

他语序混乱，快哭得要背过气去：“诺然被拉下去了！我看到了！求求你救救他！呜呜、求求你！”

曲一乐的心一坠到底，沉声问：“他在哪里？”

“在、在那边！我下去找他，他把我推上来！呜呜、我看到有东西在拽着他！求求你……”

他站起来，给阿芃交代：“我现在去找他，你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现在，能回村里找几个大人来吗？”

那小男孩点头保证，曲一乐见他边抹眼泪边转入草丛中远离这片微澜泛起的湖，握紧手中那根弯曲的钢管，朝更深处找去。湖边一片一片萤火飘起，他在漫天萤火之中朝那片静谧的未知走去。

“哗啦——哗啦——”

“救命！救命——！”

水中月破碎成一道道涟漪，幢幢芦苇影圈成牢笼，像是要把他围困在这，曲一乐想到昨日那自由自在的银鱼，心中炸起的恐惧烟消云散，他如一条鱼一般入了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