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真是阴魂不散！明渊心里冷笑，周身湖水凝结成尖利的冰锥，向那水鬼刺去。那水鬼肩膀被冰锥刺个对穿，恶狠狠嚎叫，竟还不松手，如一只敏捷的蜘蛛一样，迅速在明渊身上爬过去，死死扣着曲一乐的脖子。

明渊眼中冷意更甚，额上鳞片浮现。他微眯双眼，几道薄如蝉翼的冰刃浮现在身边，“唰唰唰”飞过这水鬼缠着曲一乐颈上的手臂，黑血掺杂着黄水涌出，坚硬的骨头也被削出碎屑来。那水鬼一张阴森死人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扭曲的神色来。

他感到怀中之人气息微弱，实在没有时间同这恶鬼纠缠！几枚冰钉射出断后，分别钉在那水鬼的手掌、眉心、腿骨处，生生将其击退几米。

明渊一手搂着曲一乐的腰，一手抚着他歪曲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月色溶在水面，只离他们还有一步之遥。

可他竟然动不了了！

不知什么时候明渊和曲一乐的脚上、腰上已经被水草缠紧！明渊方才和那水鬼缠斗，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蛰伏的、柔软的东西，等那水鬼一退开，那些柔柔弱弱的玩意儿才露出獠牙来，要把他们困死在水下！

明渊的眼睛在晦暗中亮如白星，那水草间的一缕缕黑色的竟然是人的头发！那些长长黑发仿佛有生命一般操控着水草，来势汹汹地扑在明渊和不省人事的曲一乐身上，蚕食四周的光明，一寸寸地将他们绞杀在这骇人的人发蚕茧中。

自己太大意了！他竟不知这水鬼是什么时候会的这些下贱勾当！

这些头发如野草一般斩不尽，明渊感到怀中的曲一乐身体渐渐发凉，下了决心，他贴着曲一乐的双唇，撬开他的牙关，渡过一颗光华流转的银色珠子给他。一手拿着刚变出的冰片，在自己手腕上划下。

血很快就融入湖水中。明渊凝神，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这血中，以血为引，操纵妖血能渗入的一切事物。这一招须得耗去几年功力，明渊又刚失了内丹，昨日受的伤也还没痊愈，此法一用，对他如今的状况而言必然是雪上加霜。

原本紧紧缠绕着他们的水草死人头发疯狂追逐着这腥气，想要风的半点妖力，哪想这血是诱饵，它们反倒被明渊的血水钳制，如枯草落叶一般尽数从他们身上剥落，不再死而复生般地层层涌上。那水鬼见情势不妙，猛然现身，手呈鹰爪般朝曲一乐勾去，明渊只轻蔑一笑，破开水中月影，拥着曲一乐沐在皎白月色下。

那水鬼浮在水面上，癫狂至极地嚎叫，扑出激烈的水花！

明渊抬手一挥，从他划开的手腕上滴落的血液凝成一道暗红锁链，暗光一闪，那水鬼就被那锁链捆绑住，沉入湖下不见了。

明渊轻轻松了口气。手腕上的伤口在短短几秒内凝成一道疤，却怎么也消不掉。

曲一乐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湖边的草丛中，身下是坚实的土地，灵魂还安安稳稳地在这躯体之中，明渊在他身边。他眨几下眼，才看清明渊略显狼狈的样子。

想来是一场恶战。

明渊见他苏醒，眼神微动，看他支起身来，才把眼神移向另外一边：“那个小孩子并无大碍。”

曲一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倒在一边人事不知的林诺然。

“我已经消去他的记忆，”明渊说，“你得编一套说辞解释情况。”

话音还未落，远处就传来嘈杂的人声，与此同时还有几道手电筒射出的光。明渊接着说：“时间有点紧迫，我就长话短说：我的内丹在你那……”

曲一乐惊讶地长大眼睛。

“没了内丹对付这水鬼有些麻烦，但我现在又不能轻易地把它拿出来，因此，我得——”

曲一乐静静听着。

“以你身体发肤，做我栖息之所！”

夜风忽然变得有些凉，曲一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渊，他的眼睛里像是静静流淌着熔化的银子。曲一乐抓紧湿透的布料，朝他微笑：“好。”

他好像听不见由远及近的村里人的声音，只看到明渊微微侧头：“暂时的。”

说完明渊整个身形瞬间散开，变作一尾银鱼，顺着曲一乐慢慢转过几圈，好似在挑选，而后看准一点，身化一线，游入曲一乐的心口处。

霎时间，曲一乐仿佛听到两个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