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赵南清生来就不认路，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迷路。这一次也不例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刚刚看戏的院子。又固执地不想找人打听，因为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走了很久，赵南清看到了一个湖，因为已是初冬，湖水泛着冬天那特有的寒光。赵南清觉得走得很累，想找个地方坐一坐，看到湖边有一座假山，她绕了过去，在假山背面坐下。把脸埋在双臂之间，想歇一会。

坐下来，赵南清不自觉地就哭了起来。如果翟睿华没有拿出那本书，她可能不会如此。翟睿华就是这么懂她，知道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己要放弃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懂自己的男人，这样一个陪在自己身边十年的男人。在她关于未来的规划中，都是他的影子。没有了他，赵南清已经不再期待未来，已经想象不到人生还会有什么乐趣。想到以后的人生中没有了他，一时间万念俱灰，悲从中来。

哭了一场，赵南清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悲伤了，又可以面对没有翟睿华的人生了。赵南清从假山后站起来，没想到坐的太久，腿没了知觉，一个踉跄就要倒向湖里，忙伸手去抓旁边的假山上一团枯草。谁知那团草被她一抓，连根脱落了。赵南清认命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掉进去，一只手抓住了她。

抓住她的是李逾明。

“多谢逾公子。”赵南清回头看到是他，并不惊奇，他这个人最近像鬼魂似的，时不时地出现，再说这是他家，他出现在这里就更不奇怪了。

李逾明没有理她，拉着她绕过假山，来到不远处的凉亭。

赵南清没去注意李逾明满脸的阴郁。来到凉亭，她想的是自己的眼睛红肿，这样回去不免要引人猜疑，要找冷水沁湿手帕敷一敷。

“你要去哪里？”李逾明问。

“我去把手帕沁湿。”南清说。

“我去。”李逾明说，夺过赵南清手中手帕，并没有去湖边，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一会儿，又拿着手帕回来了。南清接过，把冰冷的手帕敷在眼睛上。

两人在凉亭里沉默地坐了一会，赵南清心里惦念着雅乐云的安排，有些焦急，也不管眼睛的红肿有没有消退。说：“能麻烦逾公子再给我带个路吗？我好像迷路了。”

李逾明不说话，只是望着湖里枯萎的荷叶，仿佛没有听到赵南清的话。赵南清等了一会，正犹豫要不要重新说一遍。

李逾明像下了决心一样，脱下衣服，递给赵南清，说：“你把这个披上，我就带你去。”

“多谢，我不冷。”赵南清拒绝。

“你在发抖，自己不知道吗？”李逾明说。

“我……我不冷。”赵南清仍然说，不肯接李逾明的衣服。赵南清早些时候确实觉得有些冷，但是冻得久了就没了感觉。

“那你就回去吧，不要管什么戏了，那些戏看不看有什么要紧。”李逾明说。

她当然得去，戏是没什么要紧，后面的事才是要紧的，赵南清心想，但又不能和李逾明明说，只说：“我得回去。”

李逾明似认命般，无奈地说：“那走吧。”又补充道，“你把衣服穿上，到了大路上再还给我。”

赵南清没有时间和他争辩，只得默许。李逾明给她披上衣服，可能因为冻得久了，穿上李逾明的袍子，赵南清并没有感到多少暖意。两人往园子外走去。

两人刚刚出园子，就迎面遇到了一个人。是翟睿华，他拿着那本要送给赵南清的书，正到处寻找赵南清，看到赵南清很开心很急切，说：“清儿，终于找到你啦，我有话对你说……”

说到一半，才发现赵南清旁边还有一个人，又注意到赵南清穿着李逾明的衣服，说：“你们……”

“我……”赵南清也有些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穿着李逾明的衣服，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李逾明却十分冷静，他走到翟睿华面前，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倒翟睿华脸上。翟睿华是书生，没有反击之力，眼看要倒下去，李逾明又一把抓住他，不让他倒下，又给了他一拳。

赵南清吓坏了，大叫着去拉住李逾明还要出拳的手：“逾公子，你干什么，你不要打他！”

李逾明两拳下去，出了心头一口恶气，赵南清一阻止，也住了手。

翟睿华被两拳打的趴在地上，嘴角溢出血丝。赵南清扶起地上的翟睿华，用手帕拭去他嘴角的血迹。问道：“睿哥，你没事吧？”

翟睿华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南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路的转角处站了很多人。一下子愣住了，回头看了看李逾明，他也注意到了。明显大家都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雅乐云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年轻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打架。”

林雨桐这时候已经率先跑了过来，走到翟睿华身边，说：“睿华哥哥，你的脸没事吧！”

“我没事。”翟睿华说。

赵南清见林雨桐走过来扶住翟睿华，松开了翟睿华的胳膊，把他还给了林雨桐，退到一边。

赵南清正在想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怎样才能让大家明白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突然，手被拉住了，那是一双散发着热量的大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向人群反方向走去。

赵南清僵硬地由着李逾明拉着她迈着步子，离开这乱糟糟闹哄哄的地方。

最后，赵南清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翟睿华在望着她，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他们。还有那本书，在打斗中掉落在地上，发黄的书页，像落叶一样，隐没在大地中。

赵南清突然想起翟睿华刚才说有话对她说。他想说什么？这个问题在赵南清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没有继续去想。

再也没有去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