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日日服侍梳洗罢!(2 / 2)
“好。”利王瞥见白术那手,看着是比丫头们的灵巧些,答应的倒痛快,一时又水银镜前合了眼养神。
白术往前几步,至利王身后,接了绿枝手上的梳子,遣了她下去,柔柔拢过利王肩上的头发,浓密密的,黑臻臻一把。
老话常说,头发软的人心硬,他发量虽极多,行伍之人头发绞得又极短,却十分细软,睡一觉起来,若不仔细梳通,便像丝线般纠缠成一个个小团子,怪道扯得他痛。
白术暗笑,这话也未必真,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一个人坐在跟前儿,哪里就铁石心肠了。
她亦是个怕揪头发的,知道那滋味,自是十分小心,只见她将利王头发一撮撮理顺开来,先用手指头粗略疏通,解开死结,梳好了底下,又换了桃木圆齿的篦子将头顶抚得油光水滑,总到顶上将将束成一髻,只是难用簪子卡住,非得用黑珠线打的网巾子络住了方可。
利王半天无言语,白术站在他身后,看得见头顶,却看不见脸,便从镜子里头偷偷瞧着,他倒像是惬意称心模样,才略舒口气。
绿枝取了冠子复又捧上来。是一顶金厢五梁儿冠,白术瞧着倒轻便,只是那长簪子上满镶了鸦乎石,看着便沉甸甸的。
白术两手擎了冠,罩在发髻上,甫簪好,只见利王睁了眼蹙起眉头,弃嫌道:“我最恨这些个金银帽子,便是打仗戴的盔,也没有这般沉重,压得脖子生疼。”
“王爷,妾身瞧着这金缕儿编得已是极软薄了,若还觉得沉,夏日间倒可用那上好的蒲草与鞣了的牛筋编个轻快儿些的家常戴,只是略寒碜了些,不宜出门的,如今也只好戴这个罢。”
白术轻笑劝慰道,这两日,她心里总是生疑,想来西境便是不打仗时也比不得京都富贵繁华,况利王在沙场磨砺多年,正该是那皮糙肉厚,不拘小节的。不曾想从昨儿个到今天看着,他竟是头一个娇生惯养,挑吃拣穿的。
“如此也不必等到夏天了,你快些替我编几个,我好戴的。”利王急道,站起身,红梅即捧了茶白宋锦曳撒衮龙常服来,白术服侍利王更衣,系上腰间藤黄宝带,挂了荷包玉佩等物,不似昨日那般轻便随性,又焚了龟甲香,拿了香吊子周身熏过,方披上前头那件氅。
利王见她服侍的样样妥帖,比那些个粗笨丫头强过十倍,竟笑道:“本王在京这些时日,你便日日服侍本王梳洗罢,省的她们来搓揉本王,得了闲儿你也教教那些丫头子。”
日日服侍梳洗......好么,去了伺候主母的心事儿,倒又来了一桩更大的。又要熟悉这府里大事小情,又管教丫头,又要服侍梳洗,又要做点心做菜,一点儿错也出不得,白术登时觉得千头万绪,操不完的心。
哎,罢了罢了,我既红口白牙的说了要报恩,要我服侍便服侍罢。
白术挣扎一番道:“是,此乃妾身分内应当的。”
一切打点妥当,利王因说今日外头还有两家儿要紧亲戚的酒吃,就要走的。
白术深福了一福,口中道:“王爷慢走。”
谁知利王又停了脚,瞧了她一瞧,见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日丫头给的那件石榴红褂子。
白了一眼,叹口气不耐道:“你也该打扮的像样些,没得叫人说本王苛待妾室,白日间在家,尽管叫管事儿的开了库房,要什么自己挑去,或有短了的,便叫他们拿了银子出去买。”
昨日他还说这衣裳好,怎的今日又说我穿得不像样,王爷的心思也太善变了些,过了一宿又是另外一个样。不过,他虽嘴上刻薄了些,心倒好......
白术暗思忖着,脸上不免挂了笑,道:“妾身谢过王爷。”一面送了利王出了门,瞧他远远儿的往前堂走,又有七八个小子跟上,方令丫头关了门,自去歇息。
许是昨儿惊吓着的缘故,到了半晌午,白术才略觉得有些饿,因命丫头备些饭食来。红梅去了好一阵子,方从外头厨房传了早饭来,共有两三样细粥,几个小菜,并些酥饼点心之类,皆用一色的家常素白碟子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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