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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塔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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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衍向来孝顺,不陪皇后陪母后来这儿说得通,怪就怪在他不凑巧,赶上了这茬。

朱衍不信这些,陈若懿清楚,他上这儿来怕只是求个清净。

早在西北亲王府时,朱衍为了寻求谋士便经常出入山野荒寺之间,最爱登高望远,享受睥睨天下的感觉。

他何时都是高高在上的,陈若懿明白,朱衍根本就没掉下来过。

袖口中的纸条在手里捏得死死,陈若懿大气不敢出一口。

朱衍看他跪着来气,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伸手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往上一提,陈若懿当即张嘴,一声发自身体深处的呜咽如同雷劈般贯彻全身。

他不得不以挺直甚至是撅/起腰肢的姿态跪着,可朱衍下手太狠,他那万年直不起的腰就这么被他掰着,陈年旧痛牵一发而动全身,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朱衍见他眼眸里尽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心中一梗,松了手。

他皱眉,紧绷着全身,也在和自己作斗争。

陈若懿见他松手,一口冷气差点出不来,当下蜷缩全身倒在地上,缓缓,挣扎着又以最标准的姿势跪在了朱衍跟前。

只是他的腰太痛了,痛得他不得不发出阵阵细微的哀嚎。

因为朱逢当年要他命时,手下曾提出陈若懿定会因疼痛难忍而扭动身体拒绝用刑,于是朱逢不晓得从哪儿找来一根尖长的木钉子,从木板的底部凿穿,戳进陈若懿的腰脊,就那一下,让陈若懿整个人被钉在了那块木板之上,再也动弹不得。

那根木钉最后未能及时取出,尽管爷爷陈德信求访名医,可谁都说这木钉子早已与陈若懿的血肉骨髓融为一体,是再也取不出来的。

七年过去了,陈若懿习惯躬着身子走路,他的腰板,没办法挺直的。

陈若懿太疼了,他疼得恨不得这会儿就一头撞死在墙壁。

可还是强撑住意识,浑身颤抖,却不愿在朱衍面前表露出来。

约莫是真得神志不清,他开口便唤了声“王爷。”

是在西北亲王府时,他惯称朱衍的方式。

皇帝身子一颤,陡然立在那儿,那颗心瞬间沉入大海,星点浪花也没能激起。

“你叫朕什么?”

“陈若懿知错了,给王爷请罪。”

他强撑着最后的清醒,眼前朦胧一片,腰部的剧痛弥漫全身,几乎裹卷了上下所有的血肉,终于,痛意消散,他“呃”地一声长吁了口气。

脑袋触地,再也没能抬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朱衍愠怒,却听得黑暗里小奴才喏喏的啜泣。

他说他错了,请朱衍别怪罪他,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言语似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朱衍心窝。

朱衍觉得心口疼得要命。

他挥袖飞快略过陈若懿,径直朝着塔的门口走去。

外头老太监以及随行一众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得皇上阴沉着脸踉跄走出,都慌张迎上去。

还是老太监眼尖,瞧出了朱衍神色的不对劲,皇帝这些年的旧疾鲜少发作,若不是每次发作都令老太监印象深刻,怕是他也难以辨别朱衍此刻的状态。

他赶忙去扶皇帝,皇帝却一手推开他,回望了眼身后的藏经阁,在老太监耳边小声念了句:

“他在里头,这事儿交给你处理,别让其他人察觉。”

朱衍很明白,七年前陈若懿就成为敌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筹码,七年后更是如此。

他一直收着敛着,是太怕被宫中有心人发觉利用了。

因为这一回,朱衍真的输不起。

藏经阁的木门再度被打开时,老太监颤巍巍提着灯笼满地寻了几遭。

什么也没能发现。

空留地上散落的一本经书,还有小半截即将燃尽的蜡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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