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赦赦闯江湖之审案子（1 / 2）

“还是直接喂军蚁吧。”秦楚涵抬手指指外边缓缓升空的金乌, 而后朝晋王瞥了一眼。这天亮了, 军蚁来源也被提上日程。毕竟, 是从被封的先太子私院中挖出来了。</p>

光先太子一词，就代表了血雨腥风。</p>

贾赦顺着视线望了眼晋王, 就见人一手揽着已经呼呼大睡的贾珍，一手奋笔疾书，调兵遣将的，这动作像极了奶孩子的娘, 透着股慈爱。</p>

抛掉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 贾赦冷酷着开口：“老秦，动手。”</p>

秦楚涵手脚麻利，直接把人揪着进了浴桶之内。相比一开始, 还是喷香扑鼻，还能够入口的汤底而言，现如今这桶内，被吓出来的尿骚味都快掩盖过食物本有的气息，暗哨一入内，就觉得肚腹翻腾着，想要呕吐。</p>

见状, 秦楚涵还秉承着快速的原则, 直接一根银针扎上了人脑门。</p>

疼痛都从骨髓中钻了出来, 暗哨再也忍受不住, 扬着疼到青白的脸, 舌头打颤着, 弱弱开口，麻溜的介绍了自己的来处与目的：“我……茜……茜香国，想……想利用恩科传推背图，重演点检为天子之事。”</p>

“继续。”贾赦冷声，尽量的一副睿智的模样，私下赶紧哪里不会点哪里。</p>

【我是普法系统。】</p>

【我都顺从你的意思，拒绝和谐了，你还想怎么样？】</p>

【赵匡胤任殿前都点检，曾有野史记载，后周柴荣在行军路上，批阅各地文书之时，曾得到一只皮口袋，待内有一块三尺多的木板，上书“点检作天子”，故柴荣罢免当时的点检张永德﹐命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次年，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p>

【这高考又不考，我不知道应该的。不过看这记载，算这算阴差阳错？冥冥中自有天意？】</p>

【若是如此，大赦赦你觉得晋王还能活着吗？】普法系统习惯性怼一句。</p>

贾赦面色一僵，缓缓转眸看了眼被吓得醒过来的贾珍，就见晋王神色温柔，低声给科普着什么叫“点检作天子”，不由得心中一慌，思绪飘散开来—若是天意，那珍儿的凤命，不就是天意了？若是有恶心的人，不就能因此给晋王泼一盆脏水？要知道，晋王这一脉，在朝廷上实力也不容小觑的。不说玄铁军一事，光老晋王摄过政，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况且，老晋王还中了虞美人，这……</p>

越想，贾赦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敲出个窟窿来。上辈子，当个天地安危两不知的纨绔，活得是浑浑噩噩。这辈子，勉强上进了些，却没想到是步步惊心，自己的智商压根玩不转。</p>

晋王敏感的察觉到了贾赦的视线，依旧神色淡然着，甚至还颇为耐心的听闻贾珍连连感叹，“这区区番邦蕞尔部落，都比我历史学得好啊！看来，我以后真要多学一些了。要不然，也太跌面子了。”</p>

检讨完，贾珍又生气，愤愤瞪着木桶内的暗哨，磨牙怒喝：“就不能直接内涵叔祖父要陈桥兵变吗？这种谣言，我打小就听过，都会背了，怎么好端端的用“点检作天子”啊？奇了怪了，历史上那么多战功彪炳的大将，怎么就爱用赵匡胤来内涵我叔祖父呢？人长得又不太帅气。用诸葛亮不好吗？周瑜也好啊！”</p>

“要是野心勃勃的，用唐太宗多好，这不也是有玄武门之变的？”</p>

听得贾珍这番感叹，秦楚涵恍若打通了任督二脉，回过神来，看了眼忍受不住疼痛昏过去的暗哨，面色带着一丝狠厉，抬手又几根银针扎过去，让另外一人也彻底昏迷过去。</p>

而后，秦楚涵神色肃穆，望向了晋王，每说一个字，就觉得自己的心更冷一分：“也顺带挑拨离间，算计了你？”</p>

“皇侄们都挺厉害的。”晋王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楚涵，眉头一挑，问道：“皇侄你真不认祖归宗？”</p>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带着股大战来临的硝、烟味。</p>

贾赦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楚涵。他爹发问和晋王提及，这是不同的概念。</p>

秦楚涵眼眸一沉，浑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气，直面着晋王，一字一顿开口：“晋王，我觉得小孩子就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再怎么招，你现在抱着我名义上的大侄子，请叫我一声三叔。”</p>

顿了顿，秦楚涵沉声道：“不是人人都想要那宝座。且对于我而言，皇上是明君，但不是我心目中的爹。我爹可以权衡利弊，但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哪怕我娘是个妾，但都动他的女人了，却护不住，活得太明君，太爱惜羽毛，反而有些失了血性。</p>

“当然，我也理解。身为帝王，他是被万民供养的，该为百姓考虑。可我作为百姓，我遵纪守法，我缴纳税款，也都规规矩矩的。可除却这些律法束缚外，我算得上肆意长大，无忧无虑追求自己的道，那为什么要因为血脉关系去钻权利的牢笼？你让我为国去死，我可以毫不犹豫，但让我因此权衡利弊，每日看似光鲜，实则连吃个饭都不能挑食的活着，我宁可死也要还了这所谓的血脉。”</p>

“倘若贾家在新帝继位后被清算呢？”晋王依旧不急不缓开口问道。</p>

原本掷地有声的秦楚涵身形肉眼可见的僵硬了起来。这个问题，贾将军也忧愁过，可他真真没有这个心思，仅仅因为血脉就能够跃过众人，俯瞰世间万物，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p>

可贾家若真因他牵扯……</p>

“司徒宝，你什么意思啊？”贾珍挣扎着要甩开晋王的手，“赶紧呸呸呸，否则我生气了。本族长不容你想贾家不好。”</p>

“珍儿，你既要为族长，此事便不得不考虑。”晋王牢牢攥住贾珍的手，“必须考虑。”</p>

贾珍抽不开手，看着那恍若利刃的眼神，幽幽一颤，下意识的转眸去看贾赦，连声音都弱了几分，带着哽咽，“赦叔。”</p>

瞧着贾家的族长依旧是“有困难找麻麻”的思维方式，贾赦只觉得压力山大，眼眸闭了闭，再睁眼时，眼里带着一分的哀恸：“从前我不懂，但是现如今我隐约知晓我爹的谋划，他会走在泰安帝之前，以……”</p>

舌尖打颤了两下，贾赦才鼓足了勇气，继续道：“以我爹的功绩，当配享太庙。日后哪怕新皇登基，对我贾家下手也不怕朝臣寒心？且那时候，我贾家早已是文臣。”</p>

“当然，这样的规划前提是贾家没……”贾赦抬起的手摇摆了一下，看着身形紧绷起来的秦楚涵，眸光闪闪，不去指天降狗血身世的小道士，毫不犹豫指向晋王，沉声感叹：“没您这么能耐的儿婿。”</p>

也许是红楼梦主角光环的缘由，一提及这种未来规划的问题，贾家总是绕不开一个死结—军权。贾家能够维持体面富贵，也是靠着上有太上皇的荫蔽，下有同袍的香火情谊。</p>

贾赦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冷静些，强硬的转移了话题，“晋王，什么叫皇子们都挺厉害的？”</p>

说着，贾赦带着些杀气，斜睨了眼昏迷过去的暗哨，“你怀疑内外勾结？”</p>

瞧着贾赦如此转移话题，晋王搂紧了还气鼓的贾珍，心中缓缓下了个决定，边开口道：“贾珍再不学无术，那也是读圣人书长大的，知晓以史为鉴一词。”</p>

贾珍彻底扭头，留给晋王一个后脑勺。</p>

晋王失笑了一声，继续道：“我朝文化博大精深，历史源远流长，普通子弟，弱冠之龄能够榜上有名，都算得上少年英才了。且帝王不喜乱世，故上行下效，便是科举也很少涉及乱世的朝代的内容，这对外刊印的史书也是一笔带过而已。能对这些典故知晓甚多的，也只有朝中众人。番邦小国能够如此知之甚详，用典恰到好处的，怎么不直接攻城略地？”</p>

贾赦听到这话，忍不住附和一句：“没错，我也不知道。”他大赦赦还九年义务教育了的！</p>

秦楚涵死死扣住了自己手中的宝剑。他是不想入权势旋涡，但若是有人叛国，他杀人还是做得到的。凭什么皇子犯法就不与庶民同罪？！</p>

贾政听到这声，怯怯从梁柱后头探出了脑袋，声若蚊蚋，“我……我……我最近……最近听闻过。士林很推崇宋太、祖，故此连带他的生平事都屡屡被提及，就……就包括这天命所归。”</p>

“老二！”贾赦扭头看了眼往回缩的贾政，急声问道：“你咋不早说呢？要不然，我们就先潜伏学生堆了。”</p>

“我以为爹他们不都知晓了？”贾政看着贾赦眸子里燃烧的火焰，更往里缩了缩，“是……是他先提及落第士林，你才让我借着请夫子的名头去交友嘛。”</p>

“所以司徒宝，你早就知晓士林有问题了？”贾珍眯着眼，看向晋王，翻旧账：“都不偷偷指点一下。”</p>

“知道有问题，但是好不容易抓到都咬舌自尽了，线索就断了。”晋王说着，眉头一挑，问贾珍，“叶神医的迷药怎么卖？我把五毒教那同命蛊拿到手，人能够为朝廷所用吗？”</p>

“很悬。”贾珍把脑袋摇晃成拨浪鼓，“神医伯伯不想要同命，因为他不想折腾，想平平淡淡的渡过余生。可叶素问若是拿到手，肯定不折腾自己，反过来为神医伯伯治心疾。”</p>

“你为个神医，得罪另外一个，无解的。”贾珍冲着晋王嘿嘿一笑，“而且哦，我神医伯伯不喜欢你了。你连与叶素问沟通的桥梁都没了。”</p>

“为什么不喜欢我？”晋王不解，“我待孙神医……”</p>

“蠢啊。”贾珍叹口气，“因为我，他看你不爽，不是理所当然的？我爹也看你不爽呢。想来想去，好像就我媳妇儿看你顺眼。”</p>

“咳咳，”贾赦捂拳轻咳了几声，“两位，严肃点，不要谈私人关系。而且，我觉得与其我们再这猜测万分，不如将所有信息整合查证后，交给帝王处理。”</p>

“没错。”秦楚涵咬牙道：“有些事情，还是得他自己下定决心。否则，如何深入调查，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只抓了几个小虾米，就结案，那完全就是遗患无穷。”</p>

望着一个比一个面色坚毅的人，晋王在瞅瞅跟着亢奋点头的贾珍，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你们先休息吧，剩下的我带人来审，节省些时间。”</p>

此话一出，贾赦和贾珍都不满了，“什么叫节省时间啊？！”</p>

秦楚涵带着学习之色，认真的看向晋王。</p>

晋王笑笑。</p>

一炷香后，秦楚涵神色带着些恍惚，贾家三人都肩并肩的蹲在墙角，吐得天昏地暗。</p>

收到消息的泰安帝：“…………”</p>

“戴权，把那一串都给朕先关太庙去。”泰安帝给自己灌口茶，压压惊。</p>

戴权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叫过来挨训的熊孩子家长，愈发怜惜的看了人一眼，而后小心翼翼退下。</p>

贾代善认命的请罪。</p>

“小宝本来多乖的一个孩子啊，还有秦楚涵，虽然有点小冷淡，一开始还对朕爱答不理的，可那也是情况特殊，可起码还是正常的小道士。可后来呢？”泰安帝斜睨了眼贾代善，“你们贾家风水，需不需要朕派人给算上一卦？”</p>

“微臣谢陛下恩典。”贾代善积极无比开口，“微臣也觉得该回去祭祖了。”</p>

泰安帝瞪了瞪贾代善，气得往椅背一靠，说起正经事来：“珍儿这手气也绝了，真冥冥中自有天意啊。”</p>

一般而言，罪臣的家产都是收归国库，再由户部拍卖，亦或是由他这个帝王另赐旁人。但对于朝臣而言，太子一案牵扯甚广，莫说太子的私产，便是与太子姻亲的宋家，那传承了好几代的府邸，觊觎的人不少，可谁也不敢在事情—下一任太子尘埃落定前，就收入囊中的。</p>

京中的小偷小摸，也是有些眼色的，谁也不敢为了贪财，去闯被封的空门。也只有这江湖神医和向天借了胆的贾珍，敢翻墙进去挖兰花。</p>

且神医狗鼻子，贾珍也狗鼻子。</p>

也真……天意啊！</p>

“军蚁之事，朕让贾敬去彻查。”泰安帝揉揉额头，“本想着等贾珍在沉稳些，将宋府花苑赐给他，也算让你们贾家多个曲觞流水之地，沾染些文人之气。但现今，贾敬请求用此处的花苑和太子的来钓鱼。”</p>

贾代善闻言，有些惊讶，“敬儿出观了？”</p>

“为了他亲哥。”泰安帝道：“再说了，他亲儿子那么能惹事，你这个叔祖父兜得了一时，总不可能兜一辈子。”</p>

说着，泰安帝两只手都揉额头了，“贾代善，你说朕是不是真生太多了？民间叫讨债鬼，朕的儿子却是要命的。”</p>

“皇上您息怒，现今一切都只是揣测而已。”贾代善宽慰道：“凡是还是得看证据。”</p>

“证据？”泰安帝嗤笑了一声，“小宝还留情面了。这世上知晓珍儿所谓凤命的有几人？珍儿和小宝这关系，谁能未卜先知？他们两个的交友圈子有多大，往来有白丁？这世上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了。”</p>

“可……”</p>

看着贾代善还一副自欺欺人，替他自欺欺人的模样，泰安帝心理簇着一团火焰，脱口而出：“就像当年，不是吗？怎么六皇叔和贾代化就偏偏撞见了呢？太巧了。”</p>

猝不及防的听人提及当年，贾代善心头一跳，噗通跪地，沉声，“皇上，您息怒。”</p>

“息怒？”泰安帝直接一袖子将所有的奏折都甩了下来。看着哗啦啦落地的奏折，泰安帝哈哈大笑了两声，“贾代善，朕有时觉得是朕连累了你。”</p>

“皇上，您严重了。”贾代善沉声：“微臣……”</p>

“你亲儿子说你要死在朕之前？”泰安帝怒火彻底燃烧了出来，有些事情即使能够揣测一二，但是被明明白白说出口，完全就是不一样。</p>

“怎么，你也打算旧疾复发？还是来伪造个意外？就觉得朕未来的继承人，容不得你自然的生老病死？”</p>

“还是你就这么信朕，不会在你死了之后，就立马处置了贾家？”</p>

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喝问，贾代善弯腰，匍匐行了大礼，却是静默不语。毕竟，他信泰安帝，但真不信下一任帝王。提前结束一切，能让贾家延续平安，已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p>

看着这一幕，泰安帝咬牙，压住心中翻腾起的酸涩，开口：“要不是朕当年好奇，年少叛逆，你也许就不会卷入这些是是非非，谣言缠身。”</p>

普通人家十三四岁便开始相看，而他是皇帝，十岁起便有朝臣上书，辅政大臣们开始商议皇后人选了。一开启这议题，自然而然少不了某些教育。</p>

都是少年人，说起风月之事，都蠢蠢欲动的，他的伴读中又有年长的已尝试过鱼、水之欢。他跟贾代善年岁相近，且贾代善也是个顽劣的叛逆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