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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幽音(5.7修请刷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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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音将手举起来查看,惊讶地发现手背上竟隐约现出一个陌生的符号,寥寥几笔蜿蜒交接的线条,并不繁复,也不太像时下流行的道家咒文。在复杂又混乱的思绪中,她快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关键信息,是以烽火和狼烟作为阔大背景,转过头来的短发少年。

——云韶的脸。

白日里那个温润清朗的声音重新回到脑海。那时他说了什么?

“我的小店‘绿绮阁’,在归义坊北,从宣仁门大街往北市的方向,就能走到了。如果小姐在踏春游玩的雅兴之外无意间路过,欢迎你进来看看。”

谢承音决定立刻去看看。

谁知道刚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就听到姐姐们呼唤自己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她瞥了瞥嘴,不情不愿地回头。

“我说阿音,你怎么那么爱惹事呐,不过一会儿没有盯着,竟然自己跑到河边玩,还落水了。”十五岁少女故作成熟的口吻,吐字又亮又快,谢承音盯着她嫣红饱满的樱唇一张一合,在浓烈的迎蝶粉香气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那少女临到近前,就掩着口发出一声惊呼:“帽子怎么掉下来了?快、快戴好,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了……”

她俯下身子,靠近谢承音,在她耳边低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种丑陋而不详的颜色。”

明明满载恶意,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偶尔有踏春寻芳的人群擦肩而过,传来阵阵追逐的欢声笑语,又终究会随着行人的远去而重新归于沉寂。大概是被娄思夜扔回河里,挣扎间吃了不少水进去,谢承音有些无精打采,就连近在身旁的声音也听得心不在焉。

她任由姐姐唤来侍女帮她整理好毡帽,又领着她往马车上走,一路回了家,打算第二日再去找找那家叫“绿绮阁”的店铺。

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再一次做起梦来——身体由于极度困倦,很快便陷入酣眠,可意识却好像有一部分还是清晰的,依旧是白日那番场景,突然从黑暗中被镀上色彩,像东移的日影一点一点照亮沉寂的水面那样,现出了似曾相识的轮廓。

少女的脸似乎更近一些了,近得能看到她额头中用朱砂描绘出的重瓣火焰纹图案。可这画面又带着一丝奇特的仰视感,风拂过静谧的深林和草丛,却像是在头顶上方高高地摇曳晃动一般。

整个人在梦里浮浮沉沉,始终不得安稳,以至于谢承音醒来时,已过巳时一刻。

帘栊高高卷起,侍女捧着双层的朱漆食盒进来,在小桌上摆好了早饭。微辣的榨菜,淋上一层香油的牛肉片,三两个小包子叠在青瓷碟上,配上清粥,令人胃口大开。

谢承音一边小口吃饭,一边吩咐阿珠把那顶垂着白纱的锦帽找出来。

“小姐今天要出门?”阿珠把装着榨菜的小碟往谢承音面前推了推。

谢承音点点头,面上带着些睡眠未足的疲乏,又看见侍女眼底浮现的迟疑:“小姐要往哪里去?我听买菜的大娘说,承福坊和承福门一带禁严了,铁甲佩刀的金吾卫士把那一段洛水两岸都围起来了。好像是……好像是要找什么失踪的大人。”

“失踪的大人?”

阿珠兴兴头头地复述:“听说是掉进河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昨日不是上巳游春吗,好些个朝廷的官大人都相约去诗会。”

清化、归义、思恭三坊比邻而筑,不需要经过戒严的地段。谢承音沿着上东门大街,遥遥地听见思恭坊门口围了一大堆人,隐约还有争吵推搡的声音。

解梦和凑热闹哪个更重要呢?

谢承音并没有犹豫多久,果断地调转方向往思恭坊里,重檐飞角,装饰最气派的玉楼春走去。

说话的是个相貌萎靡的布衣青年,手里紧紧捏着一个香囊,正扒着玉楼春的木门不放手:“初云呢,你把初云姑娘叫出来,我要与她当面对质!”

老鸨人到中年,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脸上的皱褶,一摇手绢就一股劣质的香风袭来:“初云是你说见就随便见的?来往的恩客哪个不捧着万贯钱财,这都还要看姑娘的心情呐!”

“放开我”,青年尤不死心:“这桃花香囊就是初云给我的,那时她与我的定……定……”

“定什么定,”老鸨的声音顿时提了八度:“全洛阳城的公子哥儿都知道我们初云最讨厌桃花,怎么会赠与你桃花香囊?”

“瞧你一脸穷酸样,去去去,哪儿凉快的回哪儿去。”老鸨打了个哈欠,又呵退围观的人群,转身时还在嘟囔:“今天撞了什么邪,这已经是第三个拿着桃花香囊来讨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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