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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琵琶(5.8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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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不由分说就扯下她遮盖头顶的袖子。

谢承音心跳得厉害,结结巴巴否认。女孩子却看着谢承音光洁的额头,轻轻松了一口气,丝毫不见惊吓或嫌恶。

谢承音高兴之余也有点不好意思:“并没有,你描绘的宴游盛景很美呢,有机会我也想见识见识”。

女孩子眨着清澄的杏眼,神情中突然浮现一些犹豫。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包裹着一圈白色纱布,此时渗透出触目惊心的大片鲜红,终于再次开了口:“我……我有事想求您帮忙!”

她向前迈了一步,与谢承音的距离又缩近了些,近到能看见她犹疑时咬着嘴唇留下的齿印,左手覆在右腕上,因为紧张而颤抖:“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您能帮帮我,帮我回忆起来吗?”

她是在这附近的一个小巷里醒过来的。周围的景色十分陌生,她不记得自己来过,就连自己是谁,为何身处此地,通通都忘记了,脑海中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

难道她是被贼人所掳,然后半路又丢弃吗,那她家应该在不远的地方了——就这么想着,她在这片市坊晃荡了一天,中途只遇见一个好心的郎中帮忙包扎伤口,横贯腕间的一道伤痕,可是疮药也止不住血流。

“我不敢随意向人求助,可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喜欢看花的人,总不会是坏人!你愿意帮我吗?我可以把这颗珠子作为谢礼。虽然也许它并不值钱,但我身上只有这个东西了。”

女孩子的声音越说越低,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一颗晶莹艳红的珊瑚石。质地温润细腻,打磨平滑,映着艳阳一照,似乎还有潺潺流动的水光。

谢承音没有注意到女孩子关于“气息、温和”的描述,洛水幻境令她过于震惊,也忘记探究曾为她引路的那只白猫。她想了想,接过珊瑚石放进香囊里:“这颗珠子我暂时收下来,等你归家的那时候,再还给你!”

如果云韶在这里,大概会觉得与有荣焉吧。沉睡在谢承音体内的灵魄,虽然现在还不完全,也不能贸然唤醒,但已经能散发出格外诱人的甜美气息了吗?

那可是上古的神物啊,自己花了五年的时间在中原各地辗转,除了寻找云门石碑的下落,还一点一点将蹦碎分散于各地的灵魄收集起来,存放在白瓷小兽中。

只不过依然少了一小部分。

女孩蓦然舒展的眉睫和如释重负的笑意,就像四月的春风一般拂过心头,纯黑的瞳孔深处,突然闪过一抹深红色的微光。血痕往外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是……看走眼了吗?

谢承音摇摇头,把异样之感抛开,耐心地询问起女孩子脑海中零碎的记忆片段——是彻夜不息的歌宴,踏着羯鼓敲击声起舞的男子有着迥异于中原人的高挺鼻梁,精灵般的蓝色眼睛和金色卷发。

“是胡人吗?胡人的舞者”,谢承音冲口而出:“听说从石国传来的《胡腾》,舞者多为男子,难道你家住在南市附近?不过,民间表演、贵族家宴,乃至宫廷庆典,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

她看着女孩子立刻垮下来的嘴角,连忙补救:“还是先去南市看看吧,说不定能回忆起更多东西。”

从政坊对面是西市,这里也曾人声鼎沸、叫卖喧嚣,热闹比起南北不遑多让。但自从天授末年传闻女皇有意废市后,大一些的商铺就纷纷搬离,如今也只剩即来即走的零碎摊档。

从西市出发,沿通济渠,越往北走,那片妖娆的熏香气味就越浓烈。

正午时分的阳光照得檐角上绵延的连珠草纹几乎要燃烧起来,谢承音拉着黄衫女孩儿随便进了一家酒垆。店堂里侧的小小空地上一曲舞毕,身材姣好的异族舞姬正与临桌的公子小声交谈,而坐在酒垆前昏昏欲睡的——有些发胖的中年妇人——大概是老板娘。

一碗沁凉的冰镇酸梅汤下肚,两人都舒服地喘了口气,谢承音趁机和妇人攀谈:“才四月的天气,怎么就热成这样?我和妹妹难得出来玩一趟,结果走出一身汗来,老板娘做的酸梅汤真好喝。”

妇人白胖的脸蛋漾出了细细的褶子:“我这儿呀,可不是只有酸梅汤好喝。高昌新酿的葡萄美酒,貌美如花的回鹘舞姬,两位小姑娘要是满意,以后让家里的哥哥弟弟们多多关照呀。”

谢承音笑眯眯地应承:“老板娘,这附近有没有胡腾舞的表演呢?说起来,我也是很小的时候跟家里人出来游玩见过一次,羯鼓的敲击声热情又豪迈,舞步也很复杂,但是那些金色头发的大哥哥一步也不会跳错,就好像……就像蝴蝶一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妇人的热情瞬间冷却,懒洋洋地竖起跟指头往外一戳:“这条街往下走,邻通利坊的一侧有家‘凉州月’,里面定期都有胡腾表演”。

言罢她又想起什么,用一声冷哼表达轻蔑:“专做洛阳高门贵女的生意,那些金发的波斯小子,一个个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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