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1）

陈远空去世了，在动完手术三周后，病情突然恶化。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我对陈远空更多的是惋惜。一个人值班时，我常常想到她那亲切的笑脸，无奈叹息病魔的无情。

最后一次见陈远空，她送了我一张泛黄的明信片，上面正是伊瓜苏大瀑布。陈远空脸颊和眼窝瘦得凹陷下去，她努力地向我挤出微笑。“芳姐，你说喜欢一个人去不敢让对方知道，这种人是不是特没有用？”

我一时想不出答案，不是世间所有喜欢都有结果，有些情愫，只适合埋在心底，任其生根发芽。“每人都有难言之隐，喜欢不说绝不是判断这个人有无用的标准。”

“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执着于过去，执着于过去那些回忆……在伊瓜苏瀑布下，我把眼泪和过去留在了那儿。现在，我不再执着了，真的……”陈远空疲惫极了，躺在床上喘着气。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说，见她累了，我也不再打扰。“快休息吧！远空。”我不知道，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明信片背面是陈远空抄的《性空山》歌词。瀑布倾泻而下，气势恢宏，或许，它也在一直等两个人……

两年后，我认识了一个叫吴青山的病人，吴青山是名职业旅行者，他爬山时，摔断了腿。我发现，他的笑容和陈远空的好像。

吴青山也很喜欢和我聊天，他的那些旅游经历奇特玄幻，十分吸引我。“方医生，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旅行去的是伊瓜苏大瀑布。我是从一张明信片知晓这个地方的，那时我的愿望就是去那里。后来，我把这张明信片送给了一个女孩。”“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我再未见过那个女孩……”

他很喜欢《性空山》这首歌，查房时经常听到他在听。有天，吴青山给我讲了一个和陈远空故事很像的故事。故事中的男女懵懵懂懂的，像未绽放的花苞，恬静美好。

“伊瓜苏瀑布有个凄美的传说-----美丽的女孩拒绝了神祗的求爱，决意与心爱人划船私奔。勃然大怒的神祗劈断了他们划渡的河流，从此他们走过的地方就只留下一个伊瓜苏孤独着，落寞着……伊瓜苏是用来纪念爱情的地方。”

“我在伊瓜苏瀑布下淋了一身的瀑布雨，水花混合着我的泪水从脸上流下，我看到了好多情侣，巨大的瀑布见证着他们的爱情。我好难过，站在瀑布底下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知道，她一定也去过哪儿……”吴青山说得很笃定。

病房里回荡着陈粒的歌声“……杳无音信，我性空山……”

吴青山出院时，我把那张瀑布明信片给了他，我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他道完谢后，就消失在医院的走廊里……

“……杳无音信，我性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