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和冬雪并存（2 / 2）

沉迷抚摸小老虎的阿圆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旧伙伴波动的情绪：“阿耀，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如果你不走了，我就给陆千秋建个新房子，你要是还走，那我就让陆千秋住在那个小屋子了。”

阿耀沉默了一会：“我……还是要走。”

其实这次他回来是抱着道别的心思的，在北荒寻虎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意欲作乱的魔物。如今伪神姽遥入魔，事态紧急之时，他受命于真神巡查北荒，对待这种事，他责无旁贷。

传闻都道姽遥藏匿于北荒，自己虽然不是弱者，可若和即将跨入真神境界的伪神相比，他不知道自己有几分胜算。

阿圆没抬头：“那你以后还会来找我玩吗？”

阿耀道：“不知道，若我能活下来，我一定来找你。”

陆千秋视线微微停留在阿耀身上，观察了会他的神色，陆千秋才道：“我四处走走，你们聊。”

阿圆好奇地抬起头看着陆千秋的背影：“他为什么要走？”

听了这话，阿耀忍不住道：“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走。”

阿圆道：“那我问你。你生气了会走，这次是为什么？”

阿耀坐在方才陆千秋坐的地方：“北荒出现了魔物，我得去处理一下。这只灵虎是我在北荒的极寒之地的小世界中发现的，战场凶险，我无法照顾它，就交给你了。”

阿圆驾着小老虎把它举起来：“它吃肉是不是，能喝花蜜吗？”

阿耀有些无奈：“你不能让一只老虎吃素。”

阿圆撅起嘴：“好吧。”

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今天不热，太阳在天空中挂了一会，便让路过的云彩遮住了。阿耀坐了一会也没有说什么，然后站起来就离开了。阿圆坐在原地，抱着怀里的小虎崽看着阿耀的背影，突然就有些难过。

阿耀真是个骗子，这就又丢下她一次了。

陆千秋背着一些干木柴，手里拎着三只野兔：“他走了？”

阿圆有些沮丧，她过了会才道：“以前应说过，朋友都是这样。”

陆千秋抽出刀将木柴劈成两半，那些兔子他抓住的时候就顺手把血放干净了：“他有他自己的责任，如果你想永远做他的朋友，那就支持他。而且责任这种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神都需要承担。”

阿圆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叹气：“这个小虎崽还没有名字，我们给它起什么名字？”

陆千秋道：“自己想。”

阿圆又努力思考了很长时间，直到陆千秋把兔子挂在架子上开始烤肉：“你看它这么白，身上还一条一条的，我们叫它白条吧！”

陆千秋看了一眼懵懂的虎崽子，终究是于心不忍：“它挺小的，叫白小条吧。”

…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圆过的很开心，陆千秋会给她编花环，还会唱歌给她听。最让她高兴的就是陆千秋烤的肉很好吃，每次开饭前她和白小条都会眼巴巴等着。

在白小条长大以前，负责打猎的都是陆千秋，等它长成了一个大家伙，它就和陆千秋一起出去了。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阿圆也不记得那是第几个年头了。

那几年里阿耀没有回来过，陆千秋也在阿圆离开扶桑树最后那一年离开了。

陆千秋死的那天正赶上冬天，扶桑下了大雪，阿圆和已经长成大老虎的白小条站在陆千秋的床前。

陆千秋闭着眼，他甚至都没有苍老的迹象。阿圆知道，陆千秋死的算是早的，她曾远远看到过那些垂死的人，都是白发满头，一脸皱纹。

“陆千秋走了。”阿圆摸了摸白小条的大脑袋，“以后就没有人给我们烤肉吃了。”

白小条难受的呜咽一声，然后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陆千秋的尸体。

阿圆毫不留情地拍了它的脑袋一下：“那不能吃，吃生肉会拉肚子。”

吃生肉会拉肚子这还是陆千秋告诉她的。

阿圆想了想：“吃人肉也会。”

白小条觉得很可惜，不过它很听话。

阿圆想离开这里了。

她坐在树上听了会声音，发觉那些凡人的歌声和仙人的歌声，没有谁能唱的比男人有些清朗的嗓音要动听。

白小条用爪子刨了个坑，她用扶桑叶将男人的尸体卷起来，那串贝壳项链她抉择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和男人放在一起。

土盖上了。

扶桑树在东荒的最高处，阿圆坐在大老虎身上，顺着一路的繁花和鸟鸣开始走，她想去很多地方看看。

虽然扶桑也有四季，可在这里阿圆很少体会过陆千秋说的“夏天热的会睡不着觉”，或者“冬天必须要披着厚厚的熊皮或者狼皮才能睡着”。这里的繁花和冬雪并存，根本就不是人间的景色。

她想去看西荒多出来的那片草原，还有陆千秋说是她送到戎狄的生机之花，她也想去北荒看看遍地的金灯，还有阿耀说的，东荒之后的深海中，那些通了灵智的龙。

她还想顺便找一找阿耀，看看他是不是死在战场上了。

阿圆觉得自己看得很开，阿耀死了也没关系，自己还有白小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