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花绽（2 / 2）

苏慕晨眼中依旧是空洞，继而迷茫，疑惑，不敢置信，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似那一剑刺穿胸膛，又似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绞碎心脏，一下，两下……随着心跳，依稀可见。

苏慕晨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一剑，斩断了他前世今生所有的情感，那一剑，将他击入了万丈深渊。

此刻，夏铭殇也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做了什么，面前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那眸中的霜寒依旧未散，只是此刻已经变得血红。

夏铭殇眼中惊悚，将青霜剑猛的拔出。

血液瞬间弥漫，整个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那血液的腥甜。

不堪忍受疼痛，苏慕晨跪倒在地，紧咬薄唇，那对红眸再次恢复了空洞无感。

苏慕晨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是梦境……

他努力起抬头，想要寻找那个阳光灿烂的笑颜，可惜它消失了，不会再因他而出现。仿佛熄灭了他心中唯一的光明，陷入无尽黑暗。

夏铭殇内心之痛不亚于苏慕晨，随后望向众人，又看向苏慕晨，艰难开口，道：“魔族之人，凶残成性，我……”喉中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苏慕晨仿若未闻，垂下头看向那中剑的胸口，衣衫破碎，清晰可见的锁骨之下，胸膛那处的那株血红花型印记，此时花蕊莹白如玉，蕊丝争奇斗艳，花瓣从内到外由黑转为殷红，似有灵光，诡异妖艳。正是灿然绽放之态。

血液流至那处，那花似乎因品尝到了香甜的血液而变得格外兴奋。

一阵风吹过，苏慕晨藏于领口处的那个红色福袋掉落在地，黄色佛珠慵懒地跌落在鲜红福袋上“平安”二字之上。

苏慕晨目光呆滞，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都不似真实。

苏慕晨内心祈祷：这场噩梦啊，快些醒来吧，或许下一刻，他就能看到夏铭殇那张时刻都灿烂的笑颜。

亦或许是师尊这次为他披上的那件披风不够厚重，他从未感到过如此冰冷难耐。

再或许，醒来的那一刻，就能看到自己的母亲，轻声唤他起床。这里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没有夏铭殇，没有叶寄北，没有碧云峰，也就不会有这嗜骨之痛。

冰冷与疼痛交加，苏慕晨终于忍受不住，跌到在地。

忘忧堂，地牢中。

苏慕晨在阴暗的牢狱之中，双眼已恢复往常的透亮乌黑，无神地看着前方。

白日里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叶寄北的声音清晰可闻：

“当年你入我师门之时，我便同你说过，日后你入魔道，我必亲自诛之。”

亲自诛之，苏慕晨心中隐隐作痛。继而又想到，古代修仙之人对魔族偏见尤深，他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修仙之人心中，魔族一直都是嗜杀成性的恶魔啊。

只是，没有了碧云峰，他能去往哪里呢？碧云峰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地方啊。

当年叶寄北说过，那里就是他的家。从今以后，家没了……

随即，又想到，这一切还是怪他自己，不应该纵容自己太过依赖于任何人的。

他想起了前世许多次感情黯淡的经历，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事，于是他假装自己冷漠，无情。只可惜到后来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多么多情易碎的人了。

思绪就这么一直纷飞不定，他闭上双眼试图驱散这些思绪。

再睁开眼时，不知何时，一红衣女子已经站在了牢狱门前。

苏慕晨看她一眼，又低垂下眼。

“你不想出去吗？”红衣女子道。

“我是魔族，外面的人容不下我。”声音因幽冥血液的复苏，变得格外低沉沙哑。

“既是魔族中人就应该生活在魔域。”

魔族，只是听到这个名字，苏慕晨就感到厌恶和害怕。

苏慕晨没有回答她刚才的话，转而抬眼问她。

“外面……苍冥山的人，现在怎么样了。”眼中满是期待。

那种眼神，苏易可多年之前是见过的，自己的兄长苏易鸿，那日，同样的担忧，同样的渴望，同样的……害怕提起：“仙界……与蛮族，战况如何？”

苏易可转身不再看那双眼睛，道：“我来时看到叶寄北的大弟子，正在与忘忧堂的人争论，似乎对忘忧堂对你的处置不太满意。”声音清冷。

苏慕晨再次低垂下头，想要掩饰眼中的落寞。

“他……终究还是想要，亲手杀了我……”

随后，又自嘲一声道：“我能理解，毕竟他以前就那么痛恨魔族。”抬起头来，眼中似乎又出现了一瞬间的希冀：“如果我不是魔族，或许我们可以……”声音越来越小，苏慕晨再次陷入了迷茫。

他不是魔族，又能怎么样呢？夏铭殇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到那时，他要如何？即使，他不娶妻，身为男儿身的他又能与他有什么结果呢？

苏易可自然不明白他的感情，正如那年，她不能明白她的大哥心中的感情。

“那少年似乎伤势不轻。”

闻言，苏慕晨眸色又有几丝红光流转，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前，道：“带我出去。”

苏易可抽出剑，挥向那铁门上的铜链，铜链顺势断裂滑下。苏慕晨打开门，接过苏易可另一只手中拿着的落鸿剑，飞速向牢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