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5）（2 / 2）

“也好，只是劳烦姐姐们陪我空跑一趟。”

其实只要不太惹她，她与人情上的对答一向还好。于是连阿蓝姑娘都惊讶她此刻竟如此安分懂礼。

待她们走后，木师傅却有些后悔，关上门唉声叹气几日，叹的一直住他这儿的程染再听不下去，问老木：“义父莫不成还想去给楚小姐赔罪不成。”

“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我赔什么罪，她来给我赔罪还差不离。”

程染听了，笑着跟木师傅满上一壶酒，说：“明明心里惦记，嘴硬什么。何况你家那点章程，她爹倒是知道，但你看楚小姐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恐怕连兵法都念不全。她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跟她较劲做甚。”

“你懂什么？”

程染素知义父左性，于是摇摇头，只自己吃酒，再不与他说话。

从木师傅处出来，因都觉得尴尬，几人说了一会话也就散了，于是待楚黛黛回屋，重又好好看了看屋中陈设，问霜天：“怎么给屋子里的东西都挪了方向。”

“那位阿蓝姑娘说以前那么摆着风水不好。”

楚黛黛不置可否，又神秘兮兮地问霜天：“那个红玉到底是谁挑的，你还是阿蓝姑娘，可不可靠？”

竟与霜天咬起耳朵来。

“是我挑的，但我挑的人也是阿蓝姑娘选的。”

霜天说话一贯的利索。楚黛黛想一想，知她说的也是实情。又与霜天说：“把针线给我找出来。”

“小姐要针线做什么？”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多嘴，还未等楚黛黛回答她，自己笑一笑便走。阿蓝姑娘倒不曾在吃食上薄待她。晚上，天幕才现夜色，霜天带着红玉收拾碗筷，突然见个大黑影走过来。虽说霜天手脚远比红玉麻利，但在对待萧霁的态度上，红玉则比霜天恭敬万分。

不过她倒也没闲着，霜天之前把灯剪到最亮，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在灯下分线，眉眼都低垂，烛光掩映下是她睫毛投下的阴影，霜天有心提醒她一句，却被萧霁拦着了。于是只好和红玉一同眼睁睁地看着她抬头，然后一愣，继而又问：“你把衣服带来了吗？”

这使萧霁本来冷冽的眉眼有了笑意，他把包袱放在楚黛黛手边的桌子上，又说：“我没吃饭。”

“诶，我这刚吃完，你让人去给你做吧。反正都是你们家的厨子。”

他便知道这果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的姑娘。又问她：“听说今天去做衣服给人吼出来了。”

“消息这么灵通。”

她见萧霁择了个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便顺手给他添了壶茶。楚黛黛思维一向跳脱，想了想问萧霁：“那位师傅说姓楚的都不是好东西，还说尤其是我。我想起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好像见过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个轻薄人，现在看来，还挺稳重。”

她扬一扬下巴，眼底因想起家中事而浮现出一抹难言的哀伤，但很快也就隐匿过去，油灯里爆出一个大灯花，她见萧霁只是看着她，微微有些脸红，继续说：“所以你是不是以前真见过我啊？”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能从木师傅说我不是好人这件事，拐到你是不是以前真见过我这事上来。其实对于三年前的事，他反而不如楚黛黛记得真切。毕竟，那是她人生中的至暗时光，而对于萧霁，沧海一粟罢了。

萧霁想一想，说：“应当是见过，我与汴梁的人家多有往来。”

“那你与我爹也有往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

“没有。”

他说。

“楚将军性情忠耿，一生效忠朝廷，平生最不愿与我们这种人来往。”

她的眼中，仿佛有泪光一闪而逝。

“却是个这样的结果。算了，把你的衣裳给我吧，我刚在给你分线，你瞧，都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