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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亦如故(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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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天子之子在此就是规矩,有谁敢置疑?此时一唤,连日后改口的口舌也省去了,大师兄真真是比年少时不要脸的多啊。

“一心要养在深闺的女儿,又何苦要送上通天书院与男子争高下?我初识她时她就是一副‘财奴’的模样,读书之余就好把能倒卖的都往外倒卖了,能赚的都往里赚了,不闻世事间练就了一身小聪明与一副侠胆义肠。反观养在深闺的女子,又能有几个能比她强?”

看来情人眼里真是出西施,我一身猴性被他赞得比过仙女,心里暗爽。

大师兄言之凿凿,叫人哑然无声,老爹棋逢对手,这家中凭空多出来一份力量在对抗独权。

韩百万也畏强权呐。

要说昨天我还觉得大师兄那叫我措手不及的爱意有些痴,今天我却觉得它着实沉,妥妥的得益,我心中有汪清水“滴答”作响,是泉水叮咚,泛涟漪阵阵。

大师兄依旧笑面春风,煞有“得你女儿得天下”的架势,我恍然间仿佛听见百万老爹心碎的声音。

“是草民愚昧了!小女自小顽劣,性子难收,我总忧心教女无方,唯恐坏了宫中规矩,做出僭越之举。”爹爹顶起一头冷汗,让这惯用的解释也显得贫弱。

“僭越之举未见,她不过喜欢出其不意地推陈出新,这二十余年劳烦岳父大人受累,管束之劳,今后便由我接代了。”

喏,大师兄啊大师兄,三言两语就叫那千树万树花开朵朵,惹得老爹由衷一笑,不但了却了他心中的顾虑,又将女儿暗赞一番,实在叫师妹佩服。

鹊儿在枝头叫过了第五声,大哥便以朝堂之礼辞过了大师兄,匆匆往户部去了。

早膳虽丰盛,但苦于早起的困顿,女眷们难免生了懒,纷纷请辞要回屋躺上床补觉。

爹与韩衍说着要到品珍坊看看这月一批新放的鱼苗,唯恐小工们照料不佳,冻死在今年的倒春寒里。

下人们也极其识相地火速撤离,就连碧溢都不知闪到哪个角落中听墙角去了。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大师兄撇过脑袋,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昨个儿本在米铺好好看账,谁想账本还没翻过去两张,就凭空多出一位夫君,还是这样来头不小的一位夫君,一见面,才发现这位来头不小的夫君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故人,我深感命运多舛,方寸大乱,哪还有什么打算。

当然我还惦记着米铺的那些尾账。

想他当年那身性子就老成得让我有些生畏,过眼云烟几年后,今时更是不同往日,一朝太子杵在面前,行动多有不便,虽然久别重逢,但就算他心里再有我,我也断不敢做到当面埋怨他碍事的推心置腹地步。

一早便是情意至,我深受感动,但知朝上还有许多旧账新政需要打理,不如您请先行回朝,待理过正事后我们再汇合?

嗯,通情通理,这么一说保准一拍即合。

“我一早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你要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咳,小聪明也比不上他的筹划快,打好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没有特别的打算……不如我陪你再逛逛后花园,绕过假山,后头就是锦溪园,这个季节花团锦簇……”

哎,花团锦簇是不假,年年岁岁赏来也嫌乏。

“既然没有特别的打算,就出门到集市走走!”

他说完就一把拉起我,朝门外大步流星地奔去。

我刚想说,这春季如小儿的脾性晴雨不定,绵绵细细的小雨淅淅沥沥可招人烦,结果一仰头,阳光刺眼。高照的艳阳今日果然很给面子,才触到指尖瞬时暖和了全身。

这位起恍师兄,不不,旻煜师兄,行事作风还如往年一样老练干脆,即便是到了市集,也将我看得牢牢的,架势上绝不输于欣山赶圩。

逛走过京南大街,一拐角,气势磅礴地走过来几个雅胡人打扮的商贩,其中一个大高个儿长相不见和善,眼神流转间与我目光相触,我心头一悸,往后倒退了两步,没想成一下退到了大师兄怀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八月节的阴影依旧笼罩不去。

“还是牵着比较稳当。”大师兄自说自话过后,目光犀利一转,朝那些番商一瞥,手甚是熟练的与我的掌心相对,握了个紧。

他掌心温热,是我喜欢的温度。

我全身一颤,像是被什么打通了周身血脉,有股暖流在迅速循转。

东都的民风虽不守旧,但男女当街牵拉凑在一块儿,还属稀罕。今天这般朗朗乾坤之下,我二人明目张胆毫不避嫌地一路穿梭于人群之中,摆明了要引得路人皆侧目,而闹市的街道不管几时,都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我又是时常出门溜街的野姑娘一个,所以这集市上大大小小铺面的掌柜当家,都认得我这么一张熟脸。

如今被一位脸生的男子牵着招摇过市,我这脸在这市井可不又要熟上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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