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六）（2 / 2）

叶暖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事到如今，再狡辩身份之事也没用了，更没有必要了。

可是要如实招来吗？说她就是赤练女？

问题是她真的不甘心啊，一旦招认，原身做的那些事情，卢雪清往她身上栽赃的那些事情，足够眼前的人视她如魔祟欲铲除而后快了。

“阮哥哥，从前……从前我的确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后来我决定改邪归正了，翠玉门的事情，吴延的事情，还有你师叔祖的事情，都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是有人陷害我的，我从来没有伤过任何一个修士的性命，自从遇到你以后，我……我喜欢上了你，更是连吸人灵力的事情都不做了，阮哥哥，你相信我——”

想了许久，叶暖终于开口，她觉得无论如何，先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给阮明舒，让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是赤练女，欺瞒了他自己的身份，可她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

“说完了吗？”阮明舒淡淡开口，目光冷然的看着叶暖：

“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其实仔细回想，你有好多次都露出了破绽，可惜我被你的假象所蒙蔽，竟然一直没有识破你的真身，赤练女，你很好，不愧是魔道大名鼎鼎的魔头，为了达到目的，连感情之事都能拿来做戏哄骗他人，我不如你，我输了。”

说到最后，他唇边缓缓绽出一抹轻笑，却仿若不胜深秋寒意的最后一片落红，脆弱到透明。

叶暖心都揪起来了，大声道：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自从你我相识以来，除了我的身份这件事，其余之事，若是有一句谎话，教我不得好死！”

阮明舒转身，平静道：“这些话留着等师尊今日审判的时候再说吧。”

叶暖知道他已经彻底不相信自己了，心中难受，但也知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忙道：

“等一下！”

阮明舒停下，侧头，却并不说话。

叶暖急急道：“卢雪清抓到的根本不是青姬，是魔主的女儿何语致，不信你过来看看她究竟是谁，卢雪清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青姬，可他还是把她当作青姬抓了过来，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阮明舒顿了顿，淡淡道：“就算她不是青姬又如何，卢掌门这样做的目的，你当真不清楚？事到如今，再把疑线往别人身上引大可不必了。”

说着，再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

叶暖颓然的靠到墙壁上，那卢雪清当真狡猾的很，就算旁边的女子被揭穿了不是青姬，他也可以解释说是为了引自己上钩，情急之下的计谋而已，天衣无缝啊！毕竟……自己这条大鱼，真的被他钓了上来。

叶暖眼底茫然的看着关严的门，一手轻轻的按在剧痛的胸口上，原来，被最信赖的人质疑是这种滋味啊……

夜色沉沉，风寒露重，阮明舒一袭白袍沿着悬桥慢慢走着，他幽深的双目平静的望着前方的路，然而那里面却是一片无边的空茫。

走着走着，他怔怔的停了下来，一手扶着桥边的石头玄武，一手缓缓揪紧胸前的衣服，那里……已经从隐隐作痛发展到剧痛了……

良久，他无力的垂下手臂，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桥下飞溅的流水。

“明舒。”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低沉严肃的男子声音。

阮明舒转头，见一人静静的立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平静的看着他，是项天啸。

他走过去行了一礼：“师尊。”

项天啸看着他眼底的憔悴，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已经卯时了，为何还没有去休息？”

阮明舒垂头：“……弟子睡不着。”

项天啸深深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半响，缓缓道：

“明舒，你是为师唯一寄予厚望的弟子，他日如若为师卸任，这点苍山上上下下便都要交由你掌管了，你做事向来有度，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也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是万万不能沾染的，这也是一派掌门应有的胸襟和决断，是也不是？”

飞溅的流水在寂静的深夜渲染出一派喧闹的旷远，阮明舒垂着头静静的立着，良久，行了一礼：

“师尊请放心。”

项天啸轻舒了一口气，面上绽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个弟子，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这样出类拔萃天资绝纵的人，注定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将来点苍山在他手里，也必将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明舒，当年为师从界河边上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婴孩，连说话都不会，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已经长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了，为师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