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2）

“舒院长，这件事您说怎么办吧。”

林绵绵冷笑的看着半靠在女儿怀里当老弱病残的王秀华——这个几分钟前气势汹汹的老太太此刻硬是装出一副她才是受害者的模样，哎呦叫唤的依偎着女儿，这一赖皮样真是让人憎恶。

林绵绵阴沉着一张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赔礼道歉总是应该的吧？”

年轻人与老人之间的口角官司便是这一点不好，只是挨了一巴掌哪怕是被老人打了一顿，闹到法律面前也顶多只是个民事调解，就连执法者碰到年纪大的无赖也没有办法。深知这一点的林绵绵也没指望将对方告上法院，只是单纯的气不过想要一个道歉。

养老院院长舒华轻皱着眉，看着死死盯着王秀华的姑娘正打算说话……

“我替我妈向你们道歉！”王玫也就是王秀华的女儿细细的打量着眼前几个年轻人——她早年混迹江湖傍了冯良才做靠山靠着就是一个脑子，她之前没认出来眼前的几个人，可现在近距离一看就知道眼前几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度不是一般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

这些年因为母亲惹出来的事少不得借冯良才的势干了不少的事情，可也都把控着程度，要是太过张狂影响到冯良才的事业，那个猪头三可是会打她的！

顾忌眼前几个气度不凡之人的来历，王玫收了心中的思量略一颔首赔笑着说道：“我妈妈年纪大了，就有些爱钻牛角尖和暴躁，刚才也是无意打的你们还希望你们不要和她计较。”她又侧身朝坐在一边黑着一张脸没说话的林秀梅道歉道：“林阿姨，我妈这个人嘴巴毒但其实人不坏，您不要因为一些流言就误解她。况且我妈妈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乱听了别人的胡言，您大人有大量……”

“呵！”林秀梅冷冷的瞥了一眼四十多度弯腰的王玫，梗着脖子撇开了脸讥讽的说道：“我这个肚子啊，已经大的能装下一个太平洋了！”

“死狐！”

话被捂在了嘴巴里，王玫死死掐住了就要把‘狐狸精’脱口而出的母亲的手臂，松开捂着母亲口鼻的手，皱着眉目露警告的看了满口脏话的母亲一眼，接着仰起脸一副无事发生的微笑摸样说道：“看来林阿姨是被我妈妈气很了。舒院长，”她一副诚恳拜托的摸样：“麻烦您劝劝林阿姨吧，这以后大家都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别犟着啊。”

“老人之间的几句口角要是记在心里，气坏身体可怎么办？”

“不过我妈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瞎说。”王玫扯了一把还想说话的母亲，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转头说道：“我到外面劝劝我妈去。”她愣是装着一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的摸样，一点也不见心虚的拽着王秀华出去了。

舒华抿着唇左右为难的的看了看，朝着林秀梅才抬起手臂——

“还听什么听，”一旁的林秀梅根本不想听舒华毫无用处的调解，丝毫不客气的说道：“一套话你讲了两年，你不腻味我还嫌耳朵累！”她讥笑的转过脸，丝毫不给舒华说话的时间在王玫出去后也直接起身推开门走了。

“哎林阿姨！”舒华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让苏念念等人稍坐的话便立刻追了出去——

就这么被抛在办公室里的苏念念等人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面面相觑，梁辉无声的说了一句‘卧槽’，挠了挠脑袋叹为观止的摇头：“这养老院……什么乱七八糟的，所有钱都用来炒作了吧？就这种……莫名其妙的，还没倒闭也真是稀奇了。”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遇到的一切，只觉得处处透着一股莫名的味道。

林绵绵看了一眼那虚掩的门，转身看着拿着冰块敷脸的萧平晟关切的问道：“脸还好吧？”

萧平晟摆了摆手——一旁的顾亦就差拿个放大镜看他脸了，他满心无奈的推开了那凑到跟前的脸安抚道：“大男人被老太太打一巴掌能有什么事。”

苏念念一点头：“没事就好。”

“也不见得就没事了，我对那位林秀梅阿姨说的‘刘芳’很感兴趣。”萧平晟眉尖一挑，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扔到一旁，将站在跟前的梁辉往边上扯了扯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听到外头有什么声音，他站起来打开门左右看了看——走廊空空荡荡，之前出去的两拨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萧平晟转了转眼眸也没时间细想这个，走回众人之间拿出手机敲了敲屏幕，对着亮起来的手机将‘刘芳’这个名字重复了一边——

“刘芳是失独老人。”没让他们失望过的镜子很快在庞大的信息流中找到了想要的材料，将这些文件一份一份的显示过去边说道：“因为养老院每年的死亡指数都很正常，我便没有在意这个人。”它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刘芳早年丈夫因公殉职，后来没再改嫁拉扯着儿子生活，五年前唯一的孩子在一场火灾中不幸牺牲。”

镜子调出了那一年的新闻材料说道：“刘芳因为生过一场大病那几年一直都是靠孩子养着，孩子去世以后她只能靠着一些低保和补贴生活，如果付掉房租连吃饭都是一个问题了。好在政府每年都有要求养老院接收一定指标的孤寡老人来获得政府扶持，刘芳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四年前入住的佳慧养老基地。”

“不幸的是，在去年清明，也就是她儿子的忌日因半夜突发心梗去世，享年六十五岁。”

苏念念想到王秀华那狰狞的面孔问道：“刘芳和王秀华之间有过什么龌蹉吗？”

“就是三年前，王秀华的污言秽语曾经刺激的刘芳老人晕厥紧急送医，而之后养老院便调换了刘芳的宿舍位置将她和王秀华彻底隔离了开来，如此看这俩个人之间没有在联系了。但事实是否这样我无法保住，我只能靠这些有限的资料来推测。你们知道的，老人没有社交软件所以我也查不到她们发在朋友圈里的肺腑之言。”屏幕上出现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包：“更多的信息需要你们自己去查了。”

“从林秀梅的话来分析——非常有可能是王秀华的恶毒言语逼死了刘芳。”梁辉微微低头，拇指捏着下巴猜测道：“比如咒骂刘芳克夫克子，或者是传播刘芳八字太凶、私生活不检点等等，而刘芳毕竟是半夜猝死，养老院也不想惹得一身麻烦就将此事轻拿轻放。”

萧平晟狐疑的眯了眯眼：“如果是被气死的，那应该当场就过去了……怎么会到半夜才……”

“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舒华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她强撑着一张笑脸推门进来看着办公室里瞪大眼睛似乎受惊不轻的客人们握了握拳头几乎是卑微的表达着歉意：“真是抱歉，让你们无辜受灾了。”

正在琢磨刘芳死亡真相的几个人及时打住话头没让她听到更多，听到舒华毫无内容的肤浅道歉扯了扯嘴角，敷衍的迎合了几句又顺口问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梁辉和萧平晟两个最善察言观色的敏锐的注意到了在他们询问事情处理的如何时舒华面上明显流露出一种被人轻视的恼怒，可之后又很快替换成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失落，从这转换的情绪来看——舒华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去处理这件事。

她妥协了。

梁辉几乎是断定的想到。

他不禁拧着眉想起几秒之内当事双方走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又侧脸看了一眼白挨了那一巴掌的萧平晟，那出去劝说母亲的王玫到现在也没进来正式道歉连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被忽略了彻底的梁辉越想越觉得恼火，看着毫无实权、只会卑躬屈膝道歉的舒华非常不客气的说道：“舒院长，你的歉意有用吗？毫无实质的道歉我看你还是别说了，这只会让我觉得受到了轻视。”

梁辉看着面色灿灿算不上的舒华言辞不太客气的说道：“我看你们这场闹剧也不是第一次上演了吧？号称全国最好的养老院难道就是这种德性？我一个过来参观的客人还得冒着会被打的风险，那下次你们是不是要在门口贴个告示，顺便推荐一把保险公司的业务？真是多元化发展不是吗？”

这挖苦极致的语气让舒华有苦说不出，错在己方，只能低着头颅，四十多岁的人朝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低头道歉。

“王玫不在养老院里的吧？明明打了人，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跑了这是什么道理？”梁辉步步紧逼的问道：“舒院长，那王玫、王秀华是什么人？竟然刁蛮到这种地步？尤其是那王秀华一张嘴就是滔天污水，这么高端的地方为什么要收这种随意编排别人的人？”梁辉明知故问的质问道：“全国五星养老基地的佳慧很缺那一两万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要把人问懵，被那接连问号搅得头晕的院长刚要开口解释，可梁辉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毕竟他要的就是浑水摸鱼，把舒华的思维全部打乱，趁机询问。

“我们好端端来参观，想着以后让家里的亲戚长辈老了有个舒服的地方交新朋友，要是都是王秀华这种朋友那可真是算了，我可真怕我家长辈和那位刘芳老人一样，只能活在别人的嘴巴里。”梁辉就差没明晃晃的说‘王秀华就是杀死刘芳的凶手’了，他语速快的让人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那飞快的言语直接带偏了舒华的思考方式：“轻轻松松一张嘴巴就把人逼死，也真是好本事了。”

舒华迷迷瞪瞪的一点头，这几天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辞职，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因为王秀华闹出来的糊涂账更是乱哄哄了几分，而刚刚随着梁辉的步步紧逼这下子更加想不清楚了，只是下意识的顺着梁辉往下一点头，一个应答的音节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幸她立刻回神过来，忙不迭的摆手说道：“不是这样的！”

“几位还请不要把林阿姨的气话当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舒华心里一跳，急的赤头白脸的说道：“刘芳老人的去世和王秀华老人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是吗？可因为刘芳老人的去世，你直接调换了所有楼层的宿舍，将和王秀华交好的人放到了同一层，并且连用餐的地点也都分割开尽可能的隔离了她们。如果这一切和王秀华无关，你为什么要折腾那些老人家又是换宿舍，又是定点就餐的？”

这种内部消息被萧平晟轻易的说了出来，舒华的脸色顿时一变。

“王秀华被劝退三次但都没有离开。”萧平晟直视着面目惊疑的舒华：“因为冯良才是吗？”他注意着舒华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咬字清晰的问道：“王玫端了冯良才来说话，你们畏惧冯良才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默许了王秀华出格的行为，甚至让她对院中的其他老人施行言语暴力？”

梁辉轻笑一声，熟知那些套路的他说道：“恐怕还不止这样，王玫应该还给你们钱了吧？”

舒华心下惊慌，缓缓地拧起了眉，对眼前几个年轻人的身份揣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