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2 / 2）

大堂上停放了具楠木棺材，前面一个棉布蒲团，苏南生跪下来合掌拜了拜，忽然转头对苏付之道:“仕雅，你可否让我见父亲最后一面。”

苏付之有点难为的看了看四周，忽然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好吧，别让娘看见。”

杜清文和苏付之在门外把风，苏南生低声道了声对不住了，慢慢推开棺材盖，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穿着寿衣，寿帽，寿鞋，眼角发红，紧紧闭着，头发上有暗红的痕迹，他轻轻拨动却看见苏老爷的头奇异的扭曲着转向了活人不可能转向的方向！内心一惊，再仔细一看，原来头是用针和麻线缝合上的，内心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大夫人艳七本来只是想交代下人烧点纸钱，却不想看到仕雅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看来必有蹊跷，她不禁上前一步，却被杜清文挡住了，只见他拱手作揖，“苏二公子正在灵堂叩拜苏老爷，大夫人现在进去恐怕不妥。”

“你就是那个孽种的帮手。”艳七听说了一些事，但依旧不相信苏南生，习惯性的昂着头道。

杜清文听到孽种两个字，禁不住笑了笑，“大夫人说笑了，令公子可请不动我这样的帮手。”似乎觉得有人这样贬低苏南生，是件很好的事情，心情愉快道:“在下不过是听说苏府出了血案，府中人又有冤鬼缠身才执意来此降妖除魔。”

大夫人艳七听到冤鬼两个字，怔了怔，面上慢慢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的唇抖抖索索，吐出几个字，“这是报应。”之后便神神叨叨的离开了。

苏付之按了按额头道:“她这是怎么了？”原本认定大夫人是凶手的苏南生亦是满头雾水。

苏老爷的死法居然和前几个被害者一模一样，徐管家的无头，茗香被刺一刀以及井中那具被移走了的尸体，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只见杜清文拍了拍他的肩，“走，去吃晚饭，用过晚餐之后再说其他。”

苏南生也很好奇，古人的丧礼是怎么样的，以及猴脑、熊掌、鱼翅之类，他从小家境清贫，只有每回村上有老人过身了，他才能借机去蹭一顿“山珍海味”，顺道看几场梨园戏。

夜幕降临，天空幽黑如野兽的眼睛，黑云挡住了月亮，苏府的家仆人手提着一只昏黄的油纸灯笼，上前摆放各式可口的荤素菜肴，苏南生坐立难安，摩拳擦掌，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更别提好好吃一顿。

红烧甲鱼、清蒸河豚、夫妻肺片，水晶虾仁，竹笋焖肉等等，苏南生咽了一下口水，举筷子伸向冬瓜排骨汤却被大夫人艳七瞪了一眼。

几个苏家族中的长辈姗姗来迟，他们似乎很疲倦，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落座了，看到苏二公子均是一怔，想必是听说了徐管家的事情以及他入牢的事。

“析年侄儿，蒙受不白之冤，好在李三那个畜生漏出马脚，否则苏府怕是要失去长子了。”

这话有所指，大夫人艳七怎么会听不出，她的长子如果活到现在，应该二十二岁了，想到这里，艳七不禁用力咬了咬唇齿。

她又回想到那年长子夭折的时候，那时她渐渐放下了对徐仁的情义，专心抚养孩子，那是个很漂亮的五岁孩童，眼角有一颗鲜红的胎记，未及冠，所以小名叫做风玉。

他很聪明，三岁时便能背得千字文，百家姓，昭明文选，诗经，老爷也很喜欢他，他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第一声喊的是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