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它该不会趁自己睡着,来报复自己吧,毕竟自己方才那么吓唬它。
左思右想,她天真地飞上房梁,叉着手,冲白猫扮了个鬼脸,倚靠着房梁呼呼睡去。
她睡着后,萧默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起身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施法传音,顿时六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冲着他的方向,齐刷刷跪伏下来。他微微一笑,淡然道:“众魔听令,准备恭迎魔尊夫人归位!”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姒音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脚边,就坐着那只白猫,它歪着头,直直盯着她。她吓得瞬间睡意全无,“啊”地一声叫出来,脚下一滑,从房梁上掉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哎呦……”她揉揉腰,显然,她掉下来扑起的风,惊醒了案前微微托腮睡着的人。
他眼睫毛微眨,脸上泪痕已干,有管家推门进来,晨曦顿时照了进来。
她连忙躲到一旁,只见他醒了醒神,冷静吩咐道:“天气炎热,尸身不宜久停,就安排今日下葬吧。”
那管家支支吾吾,问道:“葬在……王陵吗?”
“当然,她是王妃,不葬在王陵葬在何处?”他剑眉一挑,管家叶伯秒懂这是生气的前兆,唯唯诺诺退下了。
姒音做了鬼,听觉视觉都灵敏不少,只听得叶伯走出门外,还在捋着胡子喃喃自语:“奇怪,王爷不是讨厌这女子吗?若是葬入王陵,以后王爷百年之后便是与她同葬……”
她也奇怪。
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知多少名门闺秀渴望做他王妃,自己占了这个坑,以后谁都不能再与他一同葬入王陵。
以后他要是后悔了,岂不是会让人挖坟掘尸,把自己丢出去?
姒音想想,有些惶恐。
外间雨过天晴,风和景明,可是姒音却不能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出去晒太阳。
她想了想,躺在了自己的棺材里,只觉得摇摇晃晃的,被抬进了前厅。有道士来作法,嗡嗡念咒许久,念得她的头隐隐作痛,之后便是王府的姬妾仆妇一个个上前来跪拜,她素来不关心这些,这会儿透着棺材板看,好家伙,萧默在王府里养着十多个小妾,个个貌美如花。
自己当初嫁给他,真是瞎了眼。
出殡的队伍蜿蜒而出,排场宏大,加上围观的百姓,将整个东市堵了个水泄不通。队伍缓慢地前行,白色纸钱漫天飘,萧默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棺木前,一脸悲痛模样。
目睹他这神情的百姓,都慨然道:“王爷对王妃,实在是深情厚谊呀!”
“听说王妃十二岁就入府了,操持内务,辅佐王爷一路爬上摄政王的位置。”
“可惜啊,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也是命薄。”
他肯定又在装。
姒音翻了个白眼,隐隐约约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那女子的声音娇滴滴的,宛若夜莺般婉转,她抱着琵琶,以纱掩面,不过姒音轻轻松松就看清了那面纱后清秀的脸。姒音认得她,她是上京明玉坊的花魁,花名锦书,芳名远播,不少世家公子求娶,她都一一回绝。
她眉间微蹙,对身后的婢女叹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王爷的心上人没了,他该多伤心啊。可惜我福薄,不能常伴他左右,为他消愁,若能哄他笑一笑,此生无憾矣。”
感情锦书姐姐,也是萧默的红颜知己啊。
姒音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恨不得贴到锦书脸上,扯着她的头发告诉她:姐妹,你清醒一点,他就是个感情骗子。
入得王陵,一通繁文缛节过后,王府众人都退下了,车马散去。幽深的墓穴里,光线昏暗,萧默点燃了一支红烛,姒音的鬼魂轻轻松松就从棺材里飘了出来,只见他脱下素白丧服,里面竟裹着一袭大红的喜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丧服裹喜服,也只有这人干得出来了,想来自己死了,他心里其实欢喜得不得了吧。
“切!”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却不紧不慢,寻出两个红色坐垫放在地上,叹道:“阿音,可惜你不能起身拜天地,不过礼节还是要守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他有条不紊,一个人拜着,鬼使神差地,姒音操控着自己的魂魄,飘在他身旁,陪他拜完了全程。
拜完天地,他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喝下,一杯倒在了姒音的石棺前。随后,他轻轻一跃,挤进她的棺材里,微笑着说道:“阿音,你想来对我失望透顶吧,黄泉路上,我陪着你。”
他从袖间取出自己的佩刀,目光灼灼,一出手就抹了脖子。
“喂!你不能死!”姒音想要阻止,却没能来得及,只见鲜血喷涌而出,他直直地倒在了她的身侧,从容地闭上了桃花眼。
管家叶伯深深叹息,走进来,使劲合上了棺盖,随后合上古墓的门,最后一丝光线也湮灭了。
他,竟然为了自己,殉葬了?
他不是素来只关心权位吗?不是只宠着他的白侧妃吗?
黑暗中,姒音有些懵,慌忙躲在棺材后面,可以看到墓室里闪过一阵微弱的光芒,萧默的魂魄也离了本体。
她明白,这样的躲避无济于事,他眼下,肯定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
她只是在等,等他主动走过来牵起自己的手,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原谅他,与他冰释前嫌。不管之前有多大的误会,她受了多少委屈,可眼下,他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明晰这一点不就够了吗?
可他却没有来找她,只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阿音,此生此命,我与你两清。”
随即消失在了黑暗里。
什么嘛,他原来真的,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可是姒音想不明白,他如今身为摄政王,在朝堂上的事业蒸蒸日上,王府美人如云,为何在这种时候选择死亡?她原以为,他是愧悔,是要与自己生死相随,可眼下看来,她又猜错了。
这个人,她从来就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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