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周衡只是摇头，无论钱东亮怎样讲刀子塞在他手里，他就是不接。这太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如果只是看看，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不是他不愿意救小吴，钱东亮太可怕了，只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

但是要他自己动手，那他就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了，不，他做不到！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周衡小时候喜欢看动漫，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英雄，长大之后他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成为不了英雄了，他并没有什么心怀天下，舍己救人的信念和善心，他只能也只愿意做个普通人，这让他一直很难过。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个坏人，变成一个杀人犯。

周衡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眼，不期然与小吴的双眼对上了，小吴的双眼已经在长久的折磨中麻木了，里面没有一点生机，周衡甚至觉得他在祈求，祈求他杀了他，死亡是对他的解脱。

如果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那么自己作为执刀人是否可以逃避惩罚？

周衡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他怕死，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时光去挥霍，去享受，他还没好好感受爱与被爱，这么死了，多亏啊！

但是很快他就唾弃自己，谁想死？小吴难道就愿意？只要他握住了那把刀，他就是杀人犯，这是无可避免得事实，一想到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他就害怕得发抖。

钱东亮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等待周衡的选择。周衡一直在哭，迟迟没有去捡起拿把刀。

“怎么，不想活了？”钱东亮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足尖一挑，刀飞了起来，被他利落地接在手里。他用刀锋拍了拍周衡的脸颊，“那不如我来帮你做决定吧。”

他将周衡拖进牢房里，其他人见老大亲自下场，懂事的退开几步。钱东亮抓住周衡的手，让他一刀刺进小吴胸膛。

周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挣扎，钱东亮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他得手了。周衡跑了几步，就脚软得跌坐在地上，钱东亮不屑地哼了声：“废物！”

“多简单的事！？”他手起刀落，一刀扎进小吴体内，小吴像是死前回光返照一样，含笑着迎上利刃，拼尽全身的力气让吊着的身体动了动，让这一刀准确无误的刺进心脏，鲜血直接飙了出来，像是水管坏了一样，浇了钱东亮一脸。小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钱东亮其实没打算这一刀就结果了小吴的，他只是给周衡做个示范而已，没想到小吴都被折磨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力气让自己撞上刀锋，钱东亮抹了把脸，脸色阴沉。

“老大，死了。”

“我知道！”他阴鸷的盯着小吴的尸体，将刀子随便一丢。又转向了周衡，狠狠的踢了周衡几脚，发泄心头的怒火。

周衡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减少被踹的面积，他不敢动，也不敢叫。

“你以为小吴死了你就没事了吗？有这么便宜的事？”钱东亮露出一个笑容，无端让人发毛，“我本来打算再等等的，现在也可以了，你应该还记得你那个脾气暴躁的朋友曾经打了我一拳吧。”

周衡本能的缩了缩身体，他记得这件事，姜柠脾气不太好，经常无缘无故发疯，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曾经打了钱东亮一拳，但是后来姜柠道歉了，钱东亮也没有计较这件事，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钱东亮不提，周衡都快忘了，他没想到钱东亮竟然还记得！

“我想你作为我忠心的属下，一定很希望为我这个主人出口气吧。喏，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钱东亮甜蜜的拍了拍他的头，一副‘我对你多好’的姿态，将电脑递给他，里面有一段视频，准确的记录了姜柠调换剧组器具的经过。

周衡脑子一炸，他已经能够预想这个视频放出来所引起的效果，如果处理不当，姜柠的演艺道路可以说是就此断了。

他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段视频，这是钱东亮用他手机录的，他手机里的早就被他删了，他没想到钱东亮竟然一直保存着，甚至还想要在合适的时间公布。

这人有病吧！周衡小心的偷瞄了一眼钱东亮的脸色，他表情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但是他白色衬衣的领口上还有几道鲜红的血迹，他的脚步就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表情，周衡心里发毛。

“点下发送键，你就可以离开了！跟杀人比起来，这简单多了是吧？”钱东亮语气轻柔，就像是对情人低语一样，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含笑，诱哄道：“你还犹豫什么呢？”

这个视频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姜柠曾经打过他一拳，他一直记恨着，想要找补回来，但是仅仅给他同样的肉体惩罚还远远不够，一个小明星而已，算个什么东西，打了他只是打回去简直太便宜他了。他想要彻底毁了他，让他痛苦，让他绝望。这才是惩罚不是吗？这段视频他一开始就打算让周衡发的，他早就调查清楚了周衡跟那个姜柠关系不错，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甚至姜柠最初能够接戏还是托了周衡叔叔引路。曾经最好的朋友的背叛，啧啧。

当然，这还不够，这只是开胃小菜罢了，他还安排了种种后续。

每每想到姜柠那张倔强天真的脸上露出绝望屈辱的表情，钱东亮就格外兴奋。

他一方面不允许别人背叛他，一方面又觉得世人皆可背叛，只是代价不同而已。他喜欢看人挣扎，然后露出人性丑陋的一面，人性的挣扎让他觉得有趣，也能让他久未苏醒的欲望重新坚挺。

他最开始选择周衡就是看上了他的天真，周衡被自己叔叔保护的很好，他很期待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周衡让他失望了，他太顺从，太懂得趋利避害，折磨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他为自己找了个新玩具，然后享受那种一点点毁灭一个人的快感。

周衡眼睛里映射中电脑屏幕的亮光。他拼命摇头，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止也止不住。

“快点！你知道的，我耐心可不够好。”钱东亮不耐烦地催促道，那把刚刚捅过人的刀在他手上翻飞，周衡能看见刀锋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

周衡缩了缩身体，一步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火焰上，走在刀尖上，终于，他的手颤抖的摸上鼠标，因为抖地太厉害了，光标几次都没有对准。他的眼泪再一次从眼眶中涌出，于是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边告诉自己他没有办法，他想要活着，一边按下了鼠标。

页面出现发送中的旋转图标，很快跳转到了发送成功。周衡看着那四个字，虚脱的跌坐在地上，精气神仿佛一瞬间都被抽空，眼睛空洞没有一丁点儿光彩，像是一个已经被玩坏了，没有灵魂的娃娃。

钱东亮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摸条宠物狗：“很好，果然是个乖孩子。”

周衡眼珠转了转，看向钱东亮的眼神充满了陌生的恐惧，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当初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恶魔，他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鬼迷心窍。

如果他能好好听叔叔的话，乖乖演戏，慢慢磨练演技，虽然钱赚的不多，也没有现在的人气和粉丝，至少他的生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团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