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林思齐听得心惊肉跳,迅速回头看她,喻烟雪一如既往,眼睛没有焦距地低垂望地,机械地扯起嘴角,步履拖沓,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敲打,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
四号楼是学校里年代最悠久的一幢宿舍,位于最偏僻的位置,楼身是难看的灰蓝色,楼道里所有的水泥地、楼梯连同墙面的下半部分刷上难看的绿漆,楼梯扶手刷成亮黄色。走廊里的灯是橘黄色的,晚上暗黄的灯光亮起,楼里就弥漫着恐怖片的氛围。
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学生们对这幢楼的吐槽就没停过,可惜羡慕一把对面楼崭新的装修后,还得接着回来睡觉。好在宿舍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安全隐患也不存在。
喻烟雪是这学期搬进624宿舍的,据说是受不了以前宿舍室友的吵闹,找辅导员协调换过来的。
刚搬来的时候都觉得这姑娘安安静静很是随和,会很好相处。
很快大家发现,她从不主动与人交流,安静到一声不吭,平时大家说笑从来不插话,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打游戏或者写手帐,耳朵里永远塞着耳机,喊她也很少给回应。宿舍的聚餐和其他活动全不参与,每月会在固定日子把分摊的电费发给舍长钟玥。除此外,任何交流都没有。
四号床周围像是张开了一层无形的结界,喻烟雪独自生活其中,与外界隔绝。
半夜林思齐照旧从噩梦中惊醒,她抬手搭冷汗淋漓的额头,困顿地半睁着眼看遮光帘不安分地挠着床沿,伴随着阳台门开合的“吱呀”作响。
太冷了,林思齐不想下去关门,只好静静忍受拖长了调子的“吱——呀——吱——呀——”
一阵疾风吹过,门响亮地合上,过了一会还是响。
林思齐忍不住掀开帘子,阳台门继续响着,外面站着一个人,身影纤瘦,长发如招魂幡一般在风中飞舞。
她背对林思齐,缓慢地举起一只手,顿了几秒,放下举起另一只,断断续续不自然地做出几个舞蹈姿势,像被控制一样,动作僵硬且不自然。
喻烟雪如一个大型木偶,被无形的丝线穿过各个关节,在表演者的引导下,跳出一段他心里排练好的舞蹈。
月下起舞,多浪漫。艺术家才有的情怀。
“阿嚏!”一阵风吹过,脊背一寒,林思齐不禁打了个喷嚏。
阳台上的舞蹈戛然而止,喻烟雪慢慢转身,长发飘飘摇摇。
她站定,正对风口,黑色的招魂幡四下招摇,往她身后飘,露出她的整张脸——惨白的骷髅在月光下发出奇异的银光,两个黑魆魆洞深不可测,和林思齐对视的瞬间,骷髅咧开两排牙,笑了。
林思齐攥着帘子抑制不住地发抖,手一松,帘子自然地合上。
黑暗中,她什么动作也不敢有,躺下或者干脆地坐起都无法。
一阵窸窸窣窣后,空间归于静谧。
直到脖子酸痛,肩膀在防护栏上硌地生疼,林思齐才扶着脖子躺下。
因为晚上的插曲,林思齐早上格外好睡,理所当然成了起得最晚的。
云岚已经翻出上课要带的书,啃着苹果催促林思齐:“你快着点,晚了坐后面听不清。”
“没让许大师占位置吗?”林思齐顺口问。
“大姐,这是昨儿个的事儿。您醒醒。”
林思齐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昨天的事。挽上袖子准备洗漱,喻烟雪正弯腰洗脸,林思齐忡怔地看她背影,思绪又飘回昨晚。
喻烟雪抬起盆倒水,“嚯啦”的水声吓得林思齐不由倒退一步。
喻烟雪神色如常地转身,那张脸与平时无异。
林思齐愣了愣,看她一眼,挤牙膏,刷牙。
去教室的路上,林思齐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问云岚:“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声音。就是半夜有点冷。”
林思齐没再说话,穿过林间的甬道时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有我听见吗?”
云岚晃到另一边扔苹果核,耳朵却灵得很:“听见啥?”
“阳台门没关紧一直响,而且我看见……”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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