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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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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淑红拉着宝华回到堂屋关上门后,将煤油灯放到桌子上,见宝华一脸的疲倦,便笑呵呵地说:“你先躺一会,老娘这就给你烧晚饭去。www.biqugexx.net烧饭之前,我先把火盆子烧旺一点,你要是觉得脚冷了,你就把靴子脱下来先把脚烤热了再躺着,那样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廉淑红说着就朝着灶台走去了。灶台支在堂屋里有支在堂屋里的好处,穷人家没有专门灶屋时,将灶台支在堂屋里可以省去一部分麻烦,想要烧饭或者拿柴火烧火盆子,只要走到灶台边上就行了,不需要再开门出去像有钱人家那样穿过寒冷的大院子去冰冷的灶屋折腾一番。所以说这穷它也有穷的方便之处。

廉淑红自顾着说着话,也不管宝华是否愿意搭理她,很快就将火盆子烧旺了,随即便催促疲惫不堪的宝华赶紧起身将靴子给烤热了再躺下。她立在火盆边看着墙角里床上像木头段一样躺着的宝华,突然有点心疼,皱了皱眉头闭上嘴巴,赶紧过去蹲下将宝华脚上湿乎乎的牛皮靴子给脱了下来。紧接着她过去将火盆子端过来放在距离床不远的地方,一边帮着宝华烤脚和破布袜子,一边像烤咸鱼一样翻烤着湿漉漉的牛皮靴子。

等差不多将宝华的脚和破布缝补成的袜子烤干了,牛皮靴子也差不多烤干了,廉淑红这才双手扶着腰起身将牛皮靴子拿进了自己睡觉的房间里,随后又从自个房间里将宝华的破棉鞋给拿了出来。棉鞋的面子已经缝补过无数次了,实在是没办法再下针了,因此坏了的已经漏出棉絮的地方她干脆就熟视无睹任由它继续坏着了。她总想着等来年自家的自留地能种出一些棉花了,等到家里也有了二尺多余的布了,她就赶紧抽空给宝华做一双崭新的布棉鞋,以免下一年过冬时他还是穿着这样一双无法入眼的会让人轻视的破棉鞋子。

后面,廉淑红将晚饭做好准备叫宝华起来吃饭时,发现他早已经呼呼地睡的很沉了。因见他实在是睡的很熟,想着他连着两天走了百十里路肯定是累坏了,便不忍心叫他起来吃饭了,索性就由着他睡了。她过来将被子给宝华掖好,转身去灶台上将烧好的蛋花面鱼疙瘩盛进一只盆里,放进灶台边上的隔板里盖好,留着明早上专门热了给宝华吃。-*---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这样珍贵的打了鸡蛋花进去的面鱼疙瘩汤,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平日里鸡下的蛋大多会拿到集市上去换钱买酱油盐醋,余下的不多的几个蛋专门隔三差五地给宝华加餐增加营养了。宝华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无奈家里能供应他的营养不多,所以这富含蛋白质、氨基酸以及其他微量元素的鸡蛋自然就成了她最好的爱他的礼物和证明了。

廉淑红将面鱼疙瘩汤放好后,又将锅洗好,再转身过来桌子边将煤油灯熄了,随手拉过一只凳子就那么安静地在火盆边坐着,在昏暗的屋子里瞧着眼面前红彤彤的火盆子,回想着自己人生的酸楚过往和孩子们所遭受的一切有形无形的磨难,偷偷地流下了泪。她的泪流的寂静无声,只有在泪水滴进火盆子的那一刻,才会滋啦一声在屋子里发出一声幽魂般的响声,顿时她就清醒般的双手捂住了脸抹干了脸颊上的泪水,生怕想的多了泪水决堤了将火盆子给浇灭了。

不多久,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熄灯后的暗黑了,她借着火盆子红彤彤的光瞧着暗黑里边上宝华的床,床上的小男子汉当初出生时只有三斤二两,差一点就没养活。可一眨眼,十五年了,他已经变成一个半大的小子了,已经到了可以相亲结婚和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想一想自己当初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唯独只养活了这其中的两个儿子,想一想齐家当初的风光和现在不得不接受的凄凉的落寞,她决堤的眼泪没能因为她双手的努力控制而止住,啪嗒啪嗒地像下暴雨一样连续不断地滴进了火盆子里,于是那幽灵般的滋啦声经久不绝时,宝华突然一个激灵就醒了。

宝华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他盯着火盆子边上正在抹眼泪的廉淑红,轻声问:“老娘?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你是不是哭了?”

廉淑红有些慌张,忙说:“哦!你醒了啊?是不是妈妈吵醒你了?”

宝华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屋子里漏雨了,听见滴答滴答的雨滴声,我一下子就打了个冷噤,醒了!”他说着光着脚跳下床,三两步走到桌子边上,摸索着什么,没摸到,他又赶紧跳着脚摸索到灶台边上,摸到火柴盒子,抽出一支刺啦一声,他划亮了火柴,拿着燃烧的火柴过来将煤油灯点着了。

屋子里刹那间光明的时候,宝华见廉淑红果然是在哭泣,见她脸颊上的泪痕还隐隐地泛着光,便不免皱起了眉头,赶忙问:“老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廉淑红见宝华光着脚立在地上,十分的心疼,转手将床边的棉鞋拿起扔过去,说:“赶紧穿上,当心脚底着凉了,人是要生病的。牛冷角冷,人冷脚冷,脚可不能冻着了!”

宝华穿好了棉鞋,走过来扶着廉淑红的肩膀,弯下身子盯着廉淑红的脸,身手帮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又问:“老娘?为什么要哭啊?你一哭,弄得我心情都不好了,我也想哭了!”

廉淑红听宝华这样说,一把抓着宝华的手,抚摸着说:“老娘我啊,就是想到了我一天天的老了,你呢还没有完全长大,要是哪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可怎么办喽?”又说:“你要是个姑娘倒罢了,你大哥大嫂随便帮你找个婆家嫁了,有了婆家好歹有口饭吃你也不至于会被饿死的,可你一个半大的小子可怎么办呢?你大哥大嫂肯定是不会出钱帮你娶妻生子的,你很可能就一辈子打光棍到老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有可能你根本活不了多久就没饭吃饿死了……”

宝华一听廉淑红担心的竟然是这个,就噗嗤一声笑了,大声地笑着说:“嗨呦,我还以为你难过什么呢?你放心好了,老娘,你就是哪天不在了,我齐宝华也是不会被饿死的,即便我大哥大嫂不搭理我,我自己还有手有脚的,我也不会被活活地饿死的!”又说:“老娘你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闻到香味了,我想吃饭了,肚子的发疼了!”

廉淑红一听宝华想吃饭了,赶忙笑着抹抹脸颊,赶忙双手扶着腰想起身,弯着腰说:“好好好,老娘这就去帮你把面鱼疙瘩汤热一热,里边我可是打了鸡蛋花进去的哦,肯定很好吃的!”

宝华扶着廉淑红起身,笑着说:“老娘你真大方,还打了鸡蛋花了!赶明儿起,我天天出去疯跑几十里路,回来了是不是就都有鸡蛋花吃了?”

廉淑红假装生气,在宝华头上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说:“那不成,没事你别到处乱跑,累坏了身子不说,这外面冰天雪地的,野狗都没有吃的到处乱窜,你可当心着点!赵定天家的鸡都叫野狗给咬死好几只了,那些玩意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从岭子坡下来进村子找吃的了!可见这世道真是疯了!”

宝华一听赵家的鸡叫野狗给咬死吃了,高兴的两手一拍,笑着说:“活该啊,谁叫他家有钱啊,谁叫他家为了多占地住在庄子的最边上啊,他以为他悄悄地将那边上的地都圈进自家的大院子,别人都不知道么,他以为他一直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现在就连野狗都看不过去要给他家一点颜色瞧瞧了!”

廉淑红走到灶台边上,将放在隔板上盖着的盆子端下来,将锅盖揭开,将盆里的面鱼疙瘩汤倒进锅里,说:“赵家占地都是大队长默许了的,你不服也不行的,何必气鼓鼓的让自己受罪呢?这冯庄又不是咱家一户人家,别人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也应该学学别人家的样子,假装不知道。要不然你把他得罪的深了,当心他真的找大队长算计咱家的□□!你可别忘了这个茬子,他可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迟早估计是会算计咱们一下的,不信你等着瞧!”

宝华见廉淑红说的很有道理,想着即便不服气也无需因为和赵家的恩怨跟母亲面前逞能的,就岔开话题问道:“老娘你刚才是不是没吃饭?你是不是又把饭都省着让我吃了,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真的就生气了!”说着真就摆出一副生气的嘴脸来,故意绷着脸不再说话了。

廉淑红见宝华假装在生气,就一脸的微笑,说:“有那个工夫生气摆脸子给我看,还不如帮我烧把火呢,你坐灶台后边烧把火,我出去看看大门栓好了没有,别半夜叫风把大门给吹开了,野狗什么的再溜进来了,那我们院里鸡棚里的鸡可就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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