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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落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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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沈承渊将他送出去,一来合情合理地解决了皇帝送来的**烦,皇帝到时候即便是真要追究,他也可以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二来能给宇文府做个顺水人情,牺牲一个小小的下人,却能将双方关系拉近,实在是一举多得,百利无害。

自己本就是皇帝硬塞给容安侯的,哪怕面上不动声色,他必是早已对自己心生忌惮。若是……

可他不能离开。

且不说别的,就说这宇文公子风流浪荡之名在外,自己若是落到他手里,和留在皇帝身边有何不同?或许境况之坏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如此,那自己这些年来的苦苦挣扎,便都付之一炬了。

谢临闭上眼,又睁开,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借自己有东西落在后院为由,向沈承渊暂时告离。沈承渊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放他离开了。

谢临一路直行,脚步稳当得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正经受着怎样的挣扎。清隽秀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像一个精致的木偶。

他站在温泉湖畔,身旁三三两两还站着几个乘兴而游的宾客,正聚作一团不知谈着什么,时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微微合上眼,心中一片苍凉的寂静。

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的面容,那么是不是,他就能像这些人一样,轻松快乐地过完一生?

如果有了如果,那么他是不是就不必费尽心思,只为让自己能像个正常男子那般活着?

如果……

可惜一切都太过遥远奢侈。

谢临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向前栽进了湖中。

夜色已深,前院里人影渐次散去,宇文将军亲自将客人送出府门,看着大伙上了马车,这才旋身回到院中,只见沈承渊高峻挺拔的身影立在庭院正中,在朦胧月下显得清冷而孤寂。

他犹豫了一阵,上前询问道:“侯爷,您那小厮还未回来?”

沈承渊背对着他,淡淡“嗯”了一声。

宇文胜思索片刻,又道:“那孩子已经去了许久,会不会是迷路了?”

从来都是下人等主子,哪有主子等下人的道理?可这千古以来头一遭偏偏就叫他遇上了,宇文胜倍觉诧异。

沈承渊蹙着眉不说话,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快步往后院走去。

“快快,将人放平!”

“别动别动,人还有气呢!”

后院里,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抬上岸来,平放在石子地面。那人双眼紧闭唇色苍白,纷乱的长发沾了水散了一地,竟有种悲壮的美感。

许是方才被救上岸时太过仓促,他的衣领被稍稍扯开,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与那蜡黄的脸色脖颈相较显得极为突兀。但此时众人都忙于施救,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这些细节。

沈承渊大步流星来到后院时,便看到一群人正围作一团,有人正蹲在湖畔按压着什么。他脸色一沉,直直将人群拨开,只见躺在地上的人赫然就是谢临。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但此时救人要紧,只好上前伸手在谢临胸前点了几处要穴,谢临顿时呛出一口水来,连声咳了一阵,人却并没有清醒。

沈承渊将人打横抱起,一面走一面同追过来的宇文胜说道:“烦请宇文将军寻一间屋子再请个大夫来,今晚麻烦了。”

宇文胜自然是连连答应,走在前方将他引进一间为贵客准备的上好房间内,遣人去请了府上的大夫来。

大夫急急忙忙被叫来,本以为是府上哪个贵人出了问题,却不料只是给一个小厮看病,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平。可容安侯这尊大佛就坐在旁边,他纵是有再多不忿也不敢表现,忍着不悦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那伸出的一截细瘦手腕上,却顿时拧起眉来,愣是诊了半天。

这脉象相冲,激荡反复,分明像是中毒之兆……

“秦大夫,这孩子怎么样?”

眼见着容安侯一张脸冷得快要将人冻死,宇文胜忙出来打圆场,笑容满面地替他问道。

大夫眉头皱得死紧,又换了一只手搭上去,慢慢开口:“发现得早加之救治及时,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

宇文将军都快急得冒汗了,一面瞥着容安侯的脸色一面温声问:“只是什么?秦大夫但说无妨。”

“……气血两亏,脉象虚浮,只怕是有不足之症。”大夫将手撤回,此时终于感受到屋里压抑的气氛,但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斟酌着选了个不容易挑出错处的回道。

接着,他先让人熬了姜汤送来,又开了副退烧的方子,说这孩子今晚必定用得上,便匆匆退下。

沈承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着重重青纱床帐里被掩盖在锦被中的模糊身影,眼底一片黑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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