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小人算计(1 / 2)
这日午时, 有玄衣黑甲的禁军把守住朱雀大街两端,同时驱散闲杂人等。未时将至,皇后的金顶凤辇缓缓行出承天门,步向洛水之畔的佛寺。
青色围幕之外, 百姓们议论纷纷。
“瞧这气派,不愧是天家出行。”
“皇后娘娘今年是第几次出宫礼佛了?心真诚啊。”
“得空我也去拜拜。”
禅房之内, 香烟袅袅。
“施主似是有烦心事?”面容清隽的僧人一边说一边放下枚黑子。
何皇后秀目微颦, 心不在焉地说:“我能有什么烦心事?”棋盘之上,她所执的白子渐现颓势。
何灏微微一笑,不再多问,三五下间就将对面杀了个片甲不留。
左右两条大龙遭屠,何皇后一摊双手, 无奈笑道:“兄长的棋艺愈发精进了。”
听何皇后唤他兄长,何灏灰色僧袍下的左手紧握成拳, 台面上的右手则忙着把云石棋子收归棋盒中。
“兄长这是燃的什么香,怪好闻的?”何皇后鼻翼翕动, 侧过身子注视着旁边插着三根线香的五足香炉。袅袅轻烟盘旋而上, 在半空散开。
“贫僧胡乱配的,用的全是寻常香料, 没什么名号。”
“兄长不愧是得道之人, 调配的线香亦与凡俗香品不同。”沉浸在清幽宜人的佛香中, 何皇后竟感到久违的宁静安详,人一放松,嘴巴也容易跟着松, “哎,儿女皆是债啊……”
面对倾诉心事的皇后,何灏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
端福宫后头的一溜低矮配房是太监宫女的居所。他们多数是几人共居一室,唯有个别在主子面前极得脸的方能独居一室。
大宫女银烛无疑是后者。
小小一间下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东边是床,西头是立柜,槅窗下搁着张樟木梳妆台,其上摆满妆盘、铜镜、粉匾和银梳等物。梳妆匣没关严实,隐约能看到里面藏着绒花钗环。然而这些妆奁之物上皆覆盖着薄薄一层灰尘,可见主人有段时日没动用过它们了。墨绿床帐下,银烛安静地躺在衾被里,往昔秀美容貌不再,面色苍白如纸,枯黄的头发散在枕头上,一副病痛缠身的模样,可一双眼睛却黑得渗人。
屋内无人打扰,屋外却有人特意挑了她屋子窗户底下说话。
“银烛姑娘今日如何了?可能起身了?”新从昭阳宫拨到端福宫的韩姑姑笑眯眯地问,她接的是李嬷嬷的缺。
被她从自己屋子里提溜出来的小宫女怯生生地回答:“回姑姑,银烛姐姐今日还是不能下地。”
韩姑姑面冲窗户,意有所指地说:“这可不行,她也病得太久了吧?宫里规矩,奴婢们病了就该挪出去,以防把病气过给主子。银烛姑娘是七皇子身边的老人了,为何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姑姑,殿下那里……”
“七殿下悯下惜弱,你们却不能不当心!我不是较真的人,银烛姑娘如果只是病个三五日的,我也犯不着出来多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若是七殿下在节下有个头疼脑热的,咱们谁都担当不起!”
小宫女嗫嚅着道:“可,可银烛姐姐这病是不过人的呀。”
李嬷嬷的下场摆在这,我可不敢让这位主继续留在端福宫,韩姑姑脸上仍旧带笑,说话却很不客气:“都病了两个月了,明日再怎么都得搬出去,殿下那里我去说!实在不行,还有皇后娘娘!”
说话声渐渐远去,银烛慢慢合上眼睛,感觉到双股间又有液体涌出,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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