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这话要说是字面意思,那的确就是字面意思。但要说深意,也不是没有深意。皇帝暴政,三年杀了那么多人,天怒人怨。就连此次暴病,都很是蹊跷。
而且君王本就性情乖戾多疑,信不过旁人也实属正常,多疑的君王哪能容人于卧榻之侧。
只有国师纯臣,独忠于君王。于是君王说只信得过他,也并不出奇。
黎煜虽然是个颜控,看脸归看脸,但脸好看的人要是拿着刀子抵着他心窝子了,他也不可能就因为人好看,便引颈就戮。
他的确是颜控,但还没到晚期。
接手了皇帝身子,虽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但也高处不胜寒。脑中粗略过一遍,眼下皇都里竟也只有叶子煦一人是能够放心信任的。
叶暄大概也是听出了他话里这层深意,于是本来看着就挺可怜的人,好像更可怜了。
何况君王还适时卖惨,眸子垂着,嘴角也往下耷拉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弧度,说道,“而且我这病……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被怎么安排。”
癔症,那就是神经病啊。本就是个暴君人设,再得了神经病,这还能有个好?动荡是免不了的。
黎煜就认准了这一点,反正,我就神经病了,怎么样吧,爱谁谁。
叶暄一口气差点上不去,要说人的反差是最有效果的,素来阴鸷狠戾的君王,因为个癔症忽然就变成了个小可怜。这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叶暄闭了闭眼,好歹是端住了忠心的谏臣人设,不疾不徐说道,“陛下自有天佑,会很快病愈康健,后宫已空置三年,实属不妥。皇嗣为重,还请陛下……”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眼前君王的嘴角耷拉得更厉害了,“皇嗣……有什么用呢,看他们长大了手足相残么。”
叶暄闻言没再说话。因为黎煜这句话,多少还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先帝还在的时候,叶暄就已经是国师了。先帝还在的最后那几年,叶暄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那场夺嫡之战是怎样的残酷。
也是亲眼看到眼前这人,是怎么在那场炼狱般的夺嫡之战中,从一个内向腼腆,说话都不大声的少年,成了后来阴鸷狠戾的青年君王。
叶暄还记得初相见时,他的老师还尚未从国师位上退任,却已有了让他继任的意思,带着他进宫,让他旁听相商国事的过程。
和老师在御书房外头碰到了一众前来向先帝请安的皇子。皇子们哪个不是人精?心知国师有多得父皇倚重,于是态度都非常谦逊客气。哪怕是年岁尚小的八皇子九皇子都不例外。
只有那彼时还是六皇子的黎煜,缀在最后头,小小个少年,却仿佛和这一切都格格不入似的。只等皇兄弟们都离开了,才慢吞吞走上来,向国师问候。
待他们朝御书房走去了,才慢吞吞朝外走。叶暄回眸就看到个清瘦的少年背影。
老师也回头看去,和叶暄说话,老师当然也不避讳什么,便叹息着直言道,“六殿下的性格,着实不适合生在这皇宫内院,但偏生又是个嫡皇子,无论愿或不愿,一出生便注定被拉扯进这漩涡之中。嫡皇子的身份,让他注定就是个众矢之的。可惜了。”
叶暄觉出了老师这句可惜了的意思,恐怕老师早就觉得,六皇子是会死在那场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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