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阳意走后，裴祎落下两道门闩，把门关严实了才回房里去。

房里舒儿还没睡，他轱辘似的在床上从这头滚到那头，见到裴祎进来，立马坐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裴祎，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好奇。

“爹爹，刚刚那人是谁？”

裴祎脱去外衫坐到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舒儿。

舒儿懂事后就没见过阳意，裴祎也未曾在他面前提起过阳意，是以舒儿心中根本就没有“娘”这个概念。

裴祎能教舒儿穿衣吃饭，也能教他是非善恶，以后还能教他读书认字。

他能教舒儿很多东西，但是，他不知如何跟舒儿说，他的亲娘。

一想到当时阳意要摔死舒儿的场景，裴祎的心就控制不住的疼。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心到底有多狠，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思绪回转，裴祎见舒儿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等着他回答，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又在他头上揉了揉，轻声道:“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不知能保护舒儿到什么时候，只能尽可能地不让舒儿与阳意见面。

裴祎总会看着他出神，舒儿也已习惯了，而且爹爹的手挺舒服的，他蹭了蹭裴祎的手，追问道:“是坏人吗？”

裴祎笑:“你哪知道是坏人？”

“ 玉竹叔说有个坏人欺负爹爹。”

裴祎莞尔，见夜色已深，不想多说，附身亲亲舒儿的额头，道:“很晚了，睡吧。”

玉竹是裴祎的陪嫁小厮，从小跟在他身边，半年前随着阳宅最后一批仆人被遣散，他也跟着出去了。

出去半载，玉竹倒也没忘记主子的恩情，不时来探望一二，一来二去的，也就跟舒儿熟了。

油灯被吹灭，黑暗中舒儿怎么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歪着个小脑袋，想要跟裴祎说说话，但是爹爹今日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舒儿，怎么不睡？”裴祎听到动静问道。

“爹爹，这世上坏人多吗？”

舒儿在慢慢长大，接触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他对这个世界既向往又不安。

裴祎并未回答，反而问道:“舒儿记得你的九连环吗？”

“记得记得，它现在还在我的衣兜里呢。”提到九连环，舒儿很是雀跃。

九连环是舒儿为数不多的玩具之一，他平日里都是爱不释手的，只是可惜从未将它们完全打开过。

“那是舒儿祖父专门找人给你打造的，你祖父是个好人。”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裴祎侧身面向舒儿:“舒儿，好人与坏人没有绝对之分，你要用心去感受，明白吗？”

阳意的父母对待裴祎与亲生儿子一般无二，只是可惜他们早早地都去了。

提到他们裴祎不免有些伤感，也没能听清舒儿接下来的话。

舒儿似懂非懂:“那玉竹叔也是好人吗？”

玉竹叔经常给他带一些小零嘴，都是他喜欢但不常吃到的。

虽然爹爹不说，但玉竹叔一定是好人，他能感觉得到。

舒儿心想。

*次日，阳意一早起来便检查了一遍厨房，因昨日厨房刚打扫干净，此时那里一排沾着泥土的鞋印就显得很是突兀。

阳意跟着鞋印来到一棵金桂树下。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金桂正长得枝繁叶茂，有大半伸出了靠近的墙外。

仔细往上看便会发现，有一些枝条被折断，树下也散落不少青绿的叶子。

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的贼人是从这里进入院子里来的。

但贼人是从何处进到这宅子来，现在是藏身在阳宅还是已经出去了，阳意都无从得知。

出了阳意的院子，那鞋印也就消失了。阳宅占地极广，四周高墙围护，有些地方还种有不少长满长刺的花草，阳意也无法一一排查。

绕是如此，阳意也没掉以轻心，她神情严肃地跟裴祎提了几次，让他平日里多加小心。

裴祎见她说得极是认真，又念到他院子里还有舒儿，也就留心起来，每日晚间必早早关门，白日里也嘱咐舒儿，叫他不要乱跑。

日子平稳地过着，幸运的是，贼人不再出现，阳意的锻炼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每日东方刚吐鱼肚白，阳意就起来绕着阳宅的围墙跑步，这样既起到锻炼身体的效果，又把阳宅巡逻了一番。

跑完步后她会在靠北的小竹林里练下拳，那里开阔幽静，练拳刚好。

练拳完毕，阳意才回到院子里用早饭，真正开始一天平静的生活。

见阳意如此，裴祎在开始时表示了下惊讶，后来阳意日日这般，他也见惯不惯，只是送到阳意院子里的早饭比往时推迟了些时辰。

这日阳意照旧在竹林里练拳，练得正是起兴时，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阳意往那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和绯色的衣角。

阳意只当不知，回头继续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