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茶(2 / 2)
那日在懿德馆,贺先觉正在临《平复帖》,徐凤声在一边侍候笔墨,贺先觉见这个徒弟一边研磨,一边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道:“什么事这般高兴,也说与为师听听。”
徐凤声听到贺先觉的话,知道自己走神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在贺先觉面前向来是畅所欲言的,于是便也没有隐瞒:“先生,我前几日,识得一个人……”
贺先觉听他说着,手下的笔丝毫不乱。“我只是觉得他有趣,明明是天潢贵胄,却丝毫没有娇骄之气,倒也难得了。”
贺先觉道:“你既觉得这人可与之一交,那就将他视之为友,也就是了。”
想了想贺先觉又停下笔,问道:“你说的那位皇子,可是出自中宫,皇后的幼子?”
徐凤声道:“正是。”
“那就不错了,”贺先觉将笔蘸满了墨,“宓皇后的孩子,自然是好的。”
徐凤声起了好奇心:“先生这样说,可是因为先生与宓皇后有旧?”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高门贵女,”贺先觉失笑道,“不过是宓皇后早年还在闺中时就素有贤名,所以才会这么说。”
徐凤声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燕麟屿与徐凤声自然是愈加熟稔了,虽然他在宫里来往不便,却经常让内侍送来东西——或是上贡的茶叶,或是徐凤声寻了许久的古籍,或是一些名家新制的紫砂壶,或是些难寻的大家画作。徐凤声喜欢得很,但也十分苦恼——他上哪儿寻价值相当的东西作回礼?燕麟屿知道后,便笑着说,礼贵真心,什么东西也不如他自己做的珍贵。徐凤声知道燕麟屿这是照顾,但转念一想,身为皇子,对于燕麟屿而言,只怕龙肝凤髓也不稀奇,便也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于是常常给他捎去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或是自己的画作。偶尔他们还互相诗词唱和,当真是惬意极了。
春花秋月,最易虚度,不知不觉,一年便过去了。
若说这一年燕京最大的事情,便是太子燕麟璋和徐家长女徐凤兮的大婚了。除了正妃,太子还娶了一位良娣,一位良媛。这位太子良娣,正是宫中魏贵妃的亲侄女儿——魏氏莹琛。
太子妃嫁入东宫不久,虽然未有所出,但地位十分稳固——毕竟皇后既是她的婆婆,又是她的亲姨母。
麟趾宫内,太子昨夜又是一人独宿,而宫人们却已经习惯了,虽然太子已有三位妃妾,却依旧是独宿的多。他洗漱完,内侍过来回禀道:“殿下,昨夜魏良娣又发了哮喘,殿下可要去看看她?”
燕麟璋道:“太子妃可知道了?”
那内侍道:“太子妃昨夜就过去了,衣不解带照顾了良娣一夜呢。”
燕麟璋皱眉道:“纵是担心莹琛,让太医和宫女们照料也就是了,太子妃又何必这样累着自己。”
那内侍低眉顺眼道:“太子妃是贤德之人,这才会如此。”
燕麟璋想了想,道:“你去让太子妃来陪本宫用早膳吧。”
那内侍应了声“是”,便去了。
徐凤兮来时,燕麟璋抬头看她,虽然一夜未眠,但她鬓角衣饰丝毫未乱,脸上也没有半分疲态。
“臣妾请太子殿下安。”
燕麟璋看着她行礼的姿势,端庄且挑不出一丝错处,心中暗暗点点头,对于这个德容言功俱是完美的太子妃,他还是满意的。
“起来吧,听说你昨夜为了照顾良娣一夜未睡,想必也饿了,先用顿早膳吧。”
徐凤兮道:“照顾妃妾是妾身应尽之责。”
燕麟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虽然太子妃心疼良娣是好,只是终究得有个度,若来日惹得宫人非议,却也不是好事。”
徐凤兮不卑不亢:“若太子对此事无异议,那些宫人又生了几个胆子敢非议此事?”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这时候倒都不说话了。
有宫人来报:“殿下,魏良娣来了。”
燕麟璋有些不悦:“她不是病着吗,怎么还过来了?让良娣进来。”
魏莹琛生得娇小柔美,和徐凤兮的明艳大气截然不同,此时如同病中西子一般,娇娇柔柔:“妾身给太子殿下、太子妃请安。”她一双眼莹莹楚楚,别有风致,“昨夜妾身突发时疾,扰得太子妃一夜不曾安睡,妾身惶恐,还请殿下勿怪。”
她正要跪下去,徐凤兮却起了身,亲自扶着她道:“你身子才好些,怎么能跪在地上。”
她这样一说,燕麟璋只好道:“太子妃也是关心你,本宫又怎会怪罪。起来吧,和太子妃一起陪着本宫用早膳。”
一妻一妾齐齐谢恩,这样妻妾和美的景象,若是寻常男人,只怕早就心中乐开了花,只是燕麟璋看着她们,却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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